怪异的沉默很快被赵宁打破。
“我先回去了。有空再聊。”他解锁了车。
严婉安静静看着赵宁转身给自己留下背影，轻声说了句：“酒后驾驶很危险。”
赵宁的身体一僵。
“散散步，消消酒气吧。”女孩的声音一如几年前清淡。
这个瞬间，在同样的校园、不同的时空里曾经出现过，赵宁心中有一分怀念、两分微妙以及七分涌上来的酒意。
“好啊。”他回头微笑，不同于校园时的青涩。
女孩微微点头，走向旁边的小路。
初冬降温，学校的草坪近乎干秃，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
赵宁与曾经让自己付出全部心力的初恋走在小路之间，不时听到不远处篮球场上学弟们激烈的呼喊，心中的情绪一点点酝酿、一点点发酵。
“工作顺利吗？”
“还成，不算稳定。你呢？”
“现在已经偶尔去代课了，可以留校，但我想再考个博，正犹豫。”
“两个都不错。”
不咸不淡的对话似乎还要随着熟悉的校园环境继续下去，只是女孩话锋陡然一转。
“为什么没联系过？”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但赵宁知道她是在问为什么自从毕业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她。
分手了该联系吗？分手还能做朋友么？
一个亘古难题，一个不同人有不同见解的问题。
赵宁笑了笑，吐出一个字：“忙。”曾经在泳池旁闲的蛋疼的前救生员如此解释。
“噢。”严婉安歪了歪头，轻轻的同样吐出一个字。
尴尬的气氛在蔓延。
该走了，赵宁告诉自己。
下午时分，初冬阳光懒洋洋的洒在岛城，一派闲适。
赵宁看了一眼女孩，她正轻挽云鬓，一如既往的秀美。
“还有事……”
“你是为了我打架吗？”严婉安打断了赵宁要说出口的告辞之言。
为了你？不不不，你想多了，我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这些话在赵宁心中一转而过，但面对严婉安的眼神时，他没有说出这样伤人的话，只是简单道：“不是。”
严婉安点头，问道：“你怪我吗？”
又是这样没头没尾的话，但赵宁心中一下有了某种冲动。
“怪你什么？怪你为了考研冷落我？怪你为了前途？不不不，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我向来只是祝福。祝福，你懂么？”冲动伴随着酒意一股脑的顺着呼吸喷洒。
似乎被他这样急促的话惊到，严婉安咬动嘴唇却又没立即说出话，只是用自己清亮的眼神注视赵宁。
稍微喘了一口气，赵宁丝毫不怯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
“你很优秀，婉安——我现在这样叫你没问题吧？”赵宁语气渐渐平淡下来，“你也很漂亮，不过，过去的都过去了。”
“我现在没有男朋友。”严婉安的眼中闪过一丝说不出的情感。
赵宁头一次回避了下这个女孩的眼神，但稍一游移又立即定住。
“婉安，你知道我曾经多么爱你。你很优秀，你很漂亮，你是我们男生心中的女神。”
“但是这些都过去了。”
“也许我曾经怪过你，但即使是怪，也已经过去了。”
“正如同一起过去的，还有那些爱。”
小眼睛男人耸了耸肩膀，脑袋前所未有的清明，心中的怀念渐渐被擦去，露出了一直存在的现实。
看着女孩的表情，赵宁再次认真的解释道：“动手打那个孙然大概只是因为他太装比了，很让人不爽，如此而已。”
严婉安似乎有些想笑，又忍住，拂了拂秀发，摇头道：“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时间改变一切，更何况经历了许多的事情。
赵宁点头：“是的。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记住了，严婉安，我已经不爱你，不喜欢你了。”
他这话说的好像生怕眼前这个女孩再次喜欢上自己，一点没有谦虚的意思。
严婉安眼里渐渐酝酿出笑意，双手摊开道：“好吧好吧，赵宁不喜欢我了，听起来也不让、不准我喜欢他了。”
打了个响指，赵宁赞同：“对，就是这样。”
听到赵宁毫不犹豫的承认，女孩眼中的笑意转化为愠怒，问道：“我就这么不好？”
“你很好。爱就是爱，一去不复返。”
女孩咬了咬嘴唇，不满之意显露出来。她原本倒也没有太多别的意思，但听到赵宁如此的长篇大论反而升起些说不出的情绪。
赵宁大概从来如此潇洒果断过，他伸了个懒腰，好似抹去明镜台上的尘埃。
“走了。有空回聊。”
这一走怕是不知何时有空了。
女孩看着大步离开的小眼睛男人，看着他潇洒的背影，终于大声喊了一句：“赵宁！”
赵宁停步、回头。
“酒驾扣分。”严婉安吐出这几个字，看到赵宁冲自己摆了摆手再次转身，贝齿咬住下唇，目睹这个男人在阳光下的身影逐渐消失。
她就这样站在校园小路上，站在曾经和那个男人一同牵手走过、一起花前月下的小路上，记忆与现实重叠又被后者击的粉碎。
“不爱了？一去不复返？”严婉安喃喃自语，些许疑惑与遗憾荡漾在心中。
……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赵宁一定不要选择装洒脱、扮潇洒的酒后驾车。
他发誓，即使是前女友这种尴尬身份人的嘱托，他也会听，也会照做。
“大哥，同学聚会喝了点，不至于吧！我家就在前面几百米，呐，呐，你看，那里阳台上晒衣服的，就是我家。”
“两百。扣分。拿好。”交警写了单子，倒是没扣车，还算友善。
赵宁欲哭无泪，这都快到家了，怎么就碰到交警查车呢。
“下次注意了。”铁面无私的交警拍了拍他肩膀，能看出很愉快的继续去查车。
人倒霉真是……赵宁叹了口气坐进车里只开了几百米就停下。
他摇摇头，锁了车准备上楼。
可是刚刚爬了三层楼，他忽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嗯？少了什么呢？
赵宁一边思考，一边又爬了两层楼，当即将抵达家中的时候他终于想起一件事。
郑广羽呢？我把那家伙给丢了！他们把他仍哪家宾馆去了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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