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那个时候，已日上三竿，正是阳光丰沛。
本以为地址指向的是一个如同堡垒的老将军宅邸，没曾想却是一座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左右建起来的老式饭店。
但细细端详，仍然在小巧朴素中透出谨严考究来，从规整的装潢、门口的岗哨亭来看，恐怕也是与军队挂钩的某个专门接待处。就是不知娄家老爷子与此处主人有何关联。
“这要是有没逃出来的，关在这几十个房间里，也够咱们喝一壶的。”黄博道。
“看来真是房间号——”
“磊哥，怎么办？下车看看？”万新从对讲里呼叫。
“……小博和一晓发动着车待命，其他人拿上家伙，跟我先下去看看情况，如果安全，再进车。”韩理道。
几人下车，提了抢往国宾饭店门口岗哨处走。
街面安静，树影婆娑间一个人影都没。
安全得令人生疑了。黄博皱了皱眉，打开对讲——
“对了韩理，”在频道里开口，“我有点在意今天一早咱们在铁轨旁边听的那个声儿，还有你刚才不是说白天没啥动静要当心晚上吗。这一路你们发现没，基本街边的散兵游勇丧尸都成不了什么气候——”
“哎我说黄博你是不是有病？”申弘磊开口就骂，“这些个丧气的屁话能不能别在大家精神紧张准备单兵突入的情况下说？”
“申弘磊闭嘴，”黄博不耐烦，“——我是突然想到，这些东西，搞不好不是因为数量少了，”顿了顿，“而是因为统一有规模的去了不同的地方。”
“博哥你想说，它们有点像是……被‘派’去执行任务？”娄智岳在对讲里声音都有些不稳，扶了扶耳机，“——你干嘛等我下车才讲鬼故事哦，好怕怕。”气得想翻白眼。
万新则恨不得关对讲，已经不想说话了。
韩理沉默半晌，“……弘磊骂得对。”无奈，然后道，“先都别说话了，等我们发信儿。先去大堂，万子押后，把好门。”转头给几人指挥。
“好心提醒你们吧——”
“老韩，你看小博听不懂人话。”申弘磊笑嘻嘻。
“……”
黄博无奈地失笑，从前车窗望出去，只能依稀看清章一晓那辆车里的情况。
能辨别章一晓的影子。
然后黄博皱了皱眉——
章一晓仿佛是整个趴在方向盘上，特别难受似的。
黄博想这一定不只是一时半刻了，恐怕是在申弘磊和韩理面前一直强撑着——
“黄博叔叔……”果果在后座有些委屈地小声唤。
黄博回头，“怎么了这位女士？”还是酝酿出个笑容，伸手准备去把小姑娘捞到前座。
果果嘟了小嘴却不动弹，“……我可以去找一晓老师吗？”
黄博吃了瘪，“一会儿行吗小姑奶奶？”讨着好。
“我不要。”果果小脸皱成一团。——一看就是没休息好困得烦躁。
黄博无奈，“……好吧——”就准备解了安全带下车。
转过头去开车门，才注意到前车不对劲。
——不远处章一晓已经打开了车门，毫无征兆，走到了路边。
“果果等叔叔一会儿哈。”黄博匆匆道，推开车门直接下车。
走过去的时候章一晓扶着道边的树，解开对讲的耳麦，白着脸弯下腰去。
大堂的情况比之前在黄博的私人诊所更严峻些，虽然形容可怖，但是比起C市警察局的状况还是友善多了。
饭店的前厅不算太大，已经变黑的血迹散落在大堂沙发、落地钟边缘，更有几段触目惊心的散发出臭气的残肢断臂在角落，所幸还未达到修罗场的地步，至少在外间看来一切正常。室内恶臭难当，大堂采光虽然好，往里走几步即是一片昏暗，唯有一盏小灯摇曳——意料之中的未能逃过一劫。
一片寂静之中，众人屏了息往里进，把脚步放到最轻——
却是万新在门口把门，倒退着走进来时没注意踩了一块碎玻璃。
砰嚓一声。
那声音在安静之中几乎是巨响。
几个人心头一凛。
接下来的瞬时间，仿佛是从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嗬——嗬——”的粗喘。寂静之中越发清晰令人毛骨悚然。
“我靠。”娄智岳倒吸一口冷气，立刻转身，枪口对准里面走廊。
众人持枪的手都是一抖——恐惧是在于无孔不入，而又不知晓敌人方向。
韩理和申弘磊走在最前头，前台宽大遮挡视线，尚不敢继续近前轻举妄动。
万新站在门口，感觉冷汗开始往外冒，一步步往里退，防止被人从外包抄。
“嗬——啊——”
前台后面传出仿佛痛苦挣扎似的呻吟，以及扒拉什么碎裂物什的窸窣声。
韩理和申弘磊都是感觉头皮一炸。娄智岳瞥了一眼这边，仍然警戒着走廊——似乎有拖拖拉拉的脚步声过来，手里开始出汗。
万新回头看了一眼，一步步后退着来到娄智岳附近。步枪上膛。
看不到具体的情况。韩理抬眼偏头给申弘磊使了个眼色，准备从左右绕到前台侧面，把不是人的东西打掉——
两个人刚迈出步子，就看前台后面爬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东西来，穿着女服务员的衣服，四肢着地，露出来的皮肤青白泛紫——恐怕没人想看那东西的脸。污血几乎是糊满了应有五官的地方，本来是嘴的地方是一个血洞，不断发出令人反胃和怖惧的嘶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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