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次日清晨洗漱的时候，黄博查看了章一晓的伤口——愈合的速度很快，除了伤口周围仍然有一些泛黑，却没有发炎感染。好转了许多。然后就问出最关心的那个问题，问饥饿感怎么样了。
章一晓皱着眉仿佛认真感知了一下似的，感觉方才洗漱完草草用一点面包填了一下肚子，确实是没有那么强烈了。“没事了好像——”
改装越野如同陆地猛兽驶过郊区路面，车灯穿透清晨雾浓。
“都醒醒啊，兄弟们，开会。”韩理在副驾上揉了揉眼睛，在对讲里开始给大家提神。
章一晓在后排笑，“哥你好拼。”
“一晓这是好了？”韩理转头。
章一晓立刻闭嘴。
“醒着呢韩队，您吩咐。”对讲里传来声音，有些嘈杂，还有小果果声音，不知道吵着要什么，听着一片鸡飞狗跳。
“这谁啊？”韩理皱了眉听不清。
“这跟公鸭似的这把老嗓不就是黄博还有谁？”申弘磊特地开了对讲道。
“申弘磊你别得瑟我警告你——”
“大清早的大家不要吵架好不好。”娄智岳是一副精神不好的样子。
韩理简直插不上话。
“果果怎么样啦？有没有想我~”——甚至中间还要穿插一句章一晓异常诚恳的关心。
“弘磊哥你开慢点儿，雾又大我都看不清啦！”后车驾驶员万新则叫道。
韩理深吸一口气。心想队伍真太不好带了。
被申弘磊挑起来的菜市场般的骂街好容易消停了会儿，韩理才万分心累地开口，“进了城，咱们主要是找救援，”神色严肃了些，“B市应该没有那么糟，有了可以通讯的地方咱们还得想好怎么求援，电台发报太原始了还容易变成靶子。一会儿开着广播，把里面说的几个应急救援电话都记一下，另外小智家里和弘磊家里能联系上的人的号码都从手机里找好，我部里的几个同学办公电话虽然都是座机……但反正都可以试试吧，大家各自想想办法，肯定会有转机的。另外，”顿了顿，没脾气地道，“给大伙儿配对讲，不是用来吵架的。”
“队长，我接受批评，但是你让申弘磊闭嘴，整个世界都会清静一万两千分贝。”黄博在对讲里很认真地道。
申弘磊刚要开口骂，被韩理不言不语打开车载广播——滋哇滋哇的巨响打断。
章一晓立刻绷直了嘴角，开始低头翻之前开会时候韩理安排他记东西的小本。
广播里一成不变的女声开始播报今日国内各地疫情——情况似乎永远在转好，不知真假——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播一遍的救援号码，被章一晓工整记下。
拥堵着的车流与往日无二。
然而那静默的车流暗灯死寂，仿佛前一秒钟仍然还是鸣笛四起似的，细看之下，深颜色的车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灰土——陈腐多日的钢铁长龙而已。留给通行车辆的通道不多，甚至还有几辆车被撞得堆叠在一起，兴许是发生冲突，或者仅仅只是有人用重型大卡强行开路所致。
此处已是B市辖区，为免遇到离城向南或者是市郊村镇大规模游荡的丧尸，六人两车仍是绕了一些路。
在宽敞的入城高速收费站房顶，象征心脏的两个巨大汉字仍然伫立。过往时日里，每每行车至此必然拥堵成灾，此时却萧条寂寥。
“没想到这儿也有这么安静的一天。”韩理叹道。
“而且空气还这么干净。”黄博在对讲里失笑。
“先进去再说吧，”韩理说，“尽量咱们不在这边发生冲突。”
B市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虽然是一大清早，可是这种死寂本不该属于不夜的首善之都。
入城时需要经过铁路，开过时韩理嘱咐章一晓缓下一些速度。铁路的护栏挡杆早就被撞断，红绿灯喑哑。韩理透过车窗向极目处远眺，感觉是有人影的，周围还算宁静——看起来。
“我下车看看。”韩理开了对讲在频道里宣布。
“我靠老韩，”申弘磊前后看看，“在这地儿下车？”不可思议——刚才路过进城路段的时候没少遇见零星游荡的丧尸。这里没有不代表安全。
“别作行吗韩理？”黄博在后车的对讲里道。
韩理已经打开车门。
申弘磊沉吟了一下，“我去看一眼。”跟车里的人说。韩理已经走出去几步。
而章一晓只是看着车窗外，看着黄博在后车也下来了，走过去拍了下韩理的肩。
太阳初升，铁道尽头暖光一片，带来有限的珍贵热度，无法捂热寒凉的铁轨。
韩理蹲**摸了摸铁轨。“我就觉得不对。”
“开着吗？”黄博眯眼看了看远处。
“如果这个城市还有很多人活着，物资什么的，光靠空运肯定是不行，广播里说各大交通枢纽都瘫痪了，所以——”韩理拍了拍手里的泥土，“——铁路……铁路如果能用，这边不至于成这个样子。”皱了眉，仿佛漏过什么似的——
“那意思就是说，再往里进，”申弘磊看了一眼铁道那面寂静无声的立交桥，和晨雾散去后影影绰绰的高楼广厦，“……也没啥用呗。”
韩理沉默。
“不去怎么知道。”黄博道。
寂静里，韩理将手放在轨道，感受到手底下铁轨轻微的震动，皱了眉干脆趴下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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