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韩理哥？我手机快没电了！我在市医院对面这家便利店，开着灯最亮这家！哇你不知道外面多少僵尸！吓死人了啦！”
电话刚刚接通，娄智岳就噼里啪啦一大串，在国外和香港混的时间太长一口普通话塑料得要命。一点也听不出被困了两个小时的可怜。
“好，东门儿西门儿？”韩理远远看了市医院门口堵了一塌糊涂，堵是堵，为数众多的各类车辆停在那里却并没有此起彼伏的鸣笛，静得有些诡异。
“东……南……哦哦东门！东门对面！”听起来是只分上下左右的南方人辨认了一下方位，“谢谢哥！”
“好的，你再坚持会儿，我们马上到。”韩理把车拐进一个小道，打算抄近道过去。
“好！”
快接近的时候韩理知道为什么娄智岳会被完全困住跑不了了。从医院正门、侧门，缓缓移动的，不说密密麻麻，起码也是三五成群的怪物。医院就可怕在于每天的人流量，如果医生护士感染了先异化，病人几无反抗之力中招成为必然，大楼内外的景象宛如末日，就是身经百战如刑侦队长韩理，心里也未免打突突。
这么直接开过去跟自杀没有区别，一旦有引擎声音和动静，势必会吸引到那些怪物的注意力。韩理把车停在街边的阴影里，市医院东门斜对着一条有些坡度的街道，从这里往下望去能够看到对着医院的街角那个亮着灯的7-11，灯火通明。
韩理从刚刚警局里出来时就发现这东西是怕光的，娄智岳应该是把便利店门反锁了，又开着灯，太亮堂的地方那东西是不去的。一个理想状态是，如果店内没有动静也没有声音，紧闭的门一定程度上又隔绝了娄智岳身上健康人类新鲜血肉的气味，保证一段时间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韩理思来想去半天还是准备把车先开到便利店附近，让小智用最快的速度跑出来上车。但是不敢保证开车过去的这一路会吸引多少注意——
“韩队，这样子不行，”小刘打断了他，“这样你那个朋友会很被动，咱们手里还有武器，他一个人手无寸铁的，再被……再被咬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韩理想了想，“那咱俩下车吧。”韩理把车钥匙一拔，拿了抢就要推门。
“韩队我去，不能没人开车，再说我也不怕了。”小刘声音坚决，推了门就下去了。
整句话从说完到他人消失不超过5秒钟。
韩理动作一滞，看着那个年轻的身影隐没入街边灯箱的阴影里。他又何尝想不到这一种方法，只是实在说不出口罢了。
在阴影里，韩理看到小刘冲自己比了一个大拇指。前路安全。
静谧的街道里他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韩理心里有许多难言的滋味，其中的一点沸腾着的求生的困惑与欲望，被那个远去的年轻的背影一衬，几令他整个人慢慢地被惭愧与悲哀包裹起来。
娄智岳握着半罐打开了的咖啡缩在收银台后面的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落地窗外不时的有三三两两地怪物从旁路过。有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甚至有点像被摆在橱窗里的商品——或者食物。
——但还是不忘仰头喝一口咖啡压压惊。
他听到一声枪响的时候整个人后背一炸，立刻贴着收银柜台慢慢地站起来，看着那边引发的一阵不小的骚动，一个快速向他移动过来的人影——
娄智岳不敢轻易发出声音，勉力在黑暗中辨认着，只能看到那个人一身警服，身量却没韩理那么壮。蹙了蹙眉，再看的时候看到一辆警车用最快地速度开到了便利店前。车辆的移动引来了几个丧尸的注意——并且因为枪响的缘故，还有更多的东西往这边聚过来。
“跑！——快跑啊！！”从外面拿枪的人那里传来一声嘶喊，是冲着自己的。
娄智岳连忙用最快的速度拿起便利店链条锁的钥匙，冲到门边开门，打开了以后往警车那边跑。他的身后是举着枪为他掩护的年轻警察。
从西边过来的怪物听到了这边的响动，用非人的但是绝不算慢的速度往娄智岳这里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娄智岳心里七上八下的，鼻尖不断地钻入那些东西的腥臭味道。心里都是完了完了要被吃掉了吃掉了啊啊啊。
几声枪响，仿佛是擦着娄智岳的身侧和头皮而过的呼啸的子弹，身侧不远处的怪物已经倒下，“啊啊啊警察叔叔你们火力好充足！”娄智岳一边哀嚎着一边跑，一阵阵的耳鸣——
“小智！过来过来动作快！”听到熟悉的声音，是那辆警车里的韩理，一手把手枪伸出窗外帮他掩护，一边着急。
娄智岳一看虽然韩理的车在不慢地冲这边移动，但是车后面也追着三两个东西。心里一凉，他们这边的动静已经很快引起了医院东门整个区域的丧尸的注意。直线距离并不远，群起而攻之把他们三人一车剿灭并非难事。娄智岳来不及想那么多，韩理一边开枪爆了一个往引擎盖上爬的丧尸的脑袋，一边给娄智岳打开了副驾驶门。娄智岳迅速地上了车就砸上门，再回头去看——
那个为了掩护他站在他身后的警察仍然在原地不动。
韩理看了一眼，嘴角发苦，他知道那小子心里都在想什么，骂了一句还是把车往那边贴想让小刘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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