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可能吧……”周远苦涩地说,他回想起那天在办公室里杨冰川教授突然问起他父母的情景来,“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
王素快速地朝乌篷船瞥了一眼,然后在暴雨拍打船板的声音中压低了嗓子说道:“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你只能逃离燕子坞!我……我会帮助你……”
“逃走?”周远睁大了眼睛,似乎这个念头从来没有进入过他头脑里。
母亲已经不知去向,三年多来燕子坞就是他的家。要他逃离燕子坞,这茫茫世界,他又能去哪里?
“王姑娘,你放心,我有数的。”周远安慰王素道。
王素看着周远,不确定他所谓的“有数”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已经不能再让乌篷船里的人看着他们在这里私语,她抓住周远的胳膊,一纵身,带着他跃上了大船。
七个年轻人再次挤在一个篷顶下,就像三天前陷入鬼蒿林时一样有些不知所措。暴雨有节奏地拍打着篷顶,发出嘈杂的声响,反衬着篷内众人的沉默。
过了很久,张塞终于轻轻咳嗽了一声,首先说道:“黄毓教授临终前交代我,说如果来得及去燕子坞救人,就去救,如果来不及……就不要回燕子坞,而是直接去姑苏城找叶太守,让他封锁整个燕子坞岛……原因我想你们都明白了。”
“可是我们如何判断来不来得及呢?”王素问道,“每个老师和同学的内力修为都不同,这神迷散的药性按说三个时辰之后就会发作,大家到底可以坚持多久呢?”
王素此言一出,除了周远以外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神迷散?这是叁合堂里毒药的名字吗?”毛俊峰问。
王素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窘迫得涨红了脸。
众人对王素和周远在山崖下的经历其实都很好奇,但是又不好直问。看王素支吾躲闪的样子,心中都有不少问号。躺在乌篷外船板上动弹不得的杨益樵,更是用一双狐疑的眼睛紧紧盯着王素。
王素从众人的眼光里看出来明显的疑惑,她知道如果自己继续敷衍,大家只怕都要对她产生隔阂甚至怀疑了。她看了一眼周远,终于说道:“我们在魔教山崖下找到了当年柳铭卿大人留下的一些遗言和遗物……”
周云松、毛俊峰他们立刻异口同声地发出“啊”的惊叹。
“原来这《青牛药经》……”章大可张大嘴巴指着手中的书册。
周远点点头,表示确实是柳大人的遗物。
王素于是将柳铭卿大人关于神迷散的制作原因等信息详细转述了一遍,只是略去了他还曾活着的事实以及当年的那些爱恨纠葛。
“天哪,原来这可怕的毒药竟然是柳总管发明的。”毛俊峰悚然地说道。
“可是那是朝廷的命令,柳大人的初衷是为了对付魔教,”章大可立刻替自己心目中最大的英雄辩解,“只是不知道这药如何会落入安护镖局的手里,药督府里只怕是出了败类!”
“柳大人的遗言里还说,”周远这时候说道,“当时药督府里有一个叫丁向臣的制剂师或许投靠了魔教。”
“丁向臣?”周云松等人互望了几眼都摇摇头,想不起来如今药督府里是否有这样一个人。大家不由自主地都将目光转向了躺在船舱外面的杨益樵。他是刑狱府的领秩,应该对帝京城里的官员十分熟悉。
杨益樵已经被暴雨浇透,他一直在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船舱里的对话,现在看到学生们都将目光转向了他,立刻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大声说道:“你们终于又想起老夫来了,还不快把本大人扶进里面去好生坐下来?”
章大可冲到他面前说道:“杨大人,你知道这个丁向臣如今在何处任何职?将药督府绝密毒药流露到外面,这可是天大的罪状……”
杨益樵不等章大可说完,就立刻哈哈大笑,说道:“天大的罪状?就这样你就以为是天大的罪状啦……我刚才就跟你们说过,就凭你们这几个小毛孩子,怎会知道这次事情的牵连有多广大!嘿嘿,如果你们现在给我解了穴道,叫王素那个小妮子给我擦把脸,倒杯茶,我高兴了,或许就给你们几个小鬼指一条自保的生路……”
杨益樵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完,就看到眼前一道青光一闪,一把利刃已经指住自己的咽喉,却是王素已经从乌篷内冲了出来。
“你不如试试用这剑擦擦脸!”王素恨恨地说。那倚天剑的剑锋虽然只贴着杨益樵的咽喉,他的皮肤却立刻被灼热的剑气烫伤了一大块。
杨益樵穴道被制,无法躲避,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呼。
周云松忙从篷内出来,一把将杨益樵朝后拖了半尺,说:“杨大人,你若知道什么线索,不如告诉我们,如果能帮助我们化解危机,惩治凶徒,自然是极大的功勋,否则我们就只能把你交给叶大人,让他升堂审你了……”
杨益樵又是几声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到我了?你们不听我的话,到时候死到临头,不要来求我!”
他说完两眼直直瞪视着天空,一言不发,神情甚是倨傲。
王素正待发作,却看到周云松向她递过来一个眼色,示意她抑制怒火,不管怎样,还是应该避免用私刑逼问朝廷命官。王素会意,只得哼了一声,反剑入鞘,走回了篷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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