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晓颖被同事拉去吃晚饭,这是她在公司上班的最后一个周末,同事们与她相处得都很愉快,对她的离开也觉得十分突然,均有些惋惜的意思,于是由部门领导做东,打算好好聚一聚,也算是散伙饭,而且散得很彻底,因为谁都知道,晓颖不久就要动身去H市了。
一顿饭吃得很尽兴,也有些伤感,大家在一起的时间虽然短暂,却是晓颖工作以来遇到的最和睦也最友善的一帮同事。
晓颖喝了一点酒,从饭馆出来时,有同事主动要求送她回去,被她婉拒了,她的酒量一向不错,这一点点酒还难不倒她。
她是勤俭惯了的人,所以尽管同事们再三叮嘱她打车回去,她一个转身,还是走向了就近的公车站。
在晃晃悠悠的车上颠簸了足足半个小时后,她终于回到所在的小区。
三天前,房东已经过来与她把账单全部结清,因为跟她关系一向不错,所以又额外允许她多住几日,直到离开这座城市。
她在这儿已经住了三年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眼前熟悉的建筑与街道,此刻看在眼里,还是有几分不舍的,尽管那不舍里同时也掺杂着对新生活的向往与憧憬。
走到住宅楼前,促狭的过道里罕见地泊了辆黑色的奥迪,庞大的车身在昏暗的街灯下折射出熠熠的光芒。
晓颖素来对与自己无关的事都懒得在意,只瞟了一眼就折身准备进楼洞。
车门却在她身后适时启开,一个声音高高响起,“韩小姐!”
声音有几分熟悉,晓颖未及辨别,就惊异地转过头去,看到站在车门口的曹文昱,有那么几秒钟,她没回过神来,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很难想像,衣冠楚楚的曹文昱会驾车跑到这个老旧的小区里来。
但她随即醒悟过来,心里笑了笑,连沈均诚都能在楼上安然住下来,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与此同时,一股不祥的预感已经本能地由心底缓缓升起,向周身散了开去。
曹文昱望着她,只是不动,脸上的表情似在召唤她过去。晓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略微忖量后,还是勇敢地朝他走去。
“你好,曹助理……”她笑着和他打招呼。
曹文昱也是微微一笑,没有为难她之意,很快颔首道:“沈董在车里,他想跟你谈谈。”
这一天或许迟早会来,晓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而曹文昱早已替她打开了车门,示意她进去。
宽大的车后座上,沈南章端坐在里面,车上一共就三个人,除了他和晓颖,就剩下了充当司机的曹文昱。
晓颖只在欢送郑总的宴会上远观过沈南章一次,离得远,看起来整个人隐隐绰绰的,只觉得其貌不扬,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今日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她发现沈南章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严厉,相反,他的脸上还挂着一缕慈祥的笑意。
双方都没有失礼,必要的寒暄过后,沈南章吩咐前面的人道:“文昱,送我们去古坊茶室。”
一路上,沈南章用客套的语气跟晓颖拉着家常,无非是问些在南翔以及在新公司的情况,至于那些敏感的话题以及沈均诚,均只字未提。晓颖明白,扯闲话绝非沈南章找自己的本意,他应该是在等,等没有旁人的时候再把来意和盘托出,晓颖的心止不住怦怦跳跃,不得不挺直了腰杆来维持自己不软弱下来。
车子很快驶进南郊景区的古坊茶室泊车场,这里地处偏僻,又需要贵宾卡才能进入,所以,即使是在旅游旺季,也不似别的景点那样满坑满谷游人扎堆,叫人无处容身。
曹文昱陪伴两人来到预定好的包间里,又与沈南章耳语了几句后才关门离去。
茶和点心都是沈南章亲自点的,预先询问过晓颖的口味,要了一壶上好的祁门红茶和几色花点。红茶注入玻璃杯中时,红艳弥散,香雾缭绕,沈南章端起杯子来啜一口,表情中流露出娴熟的嘉许。
“小韩,今天找你来,想必你也知道是为了什么罢?”沈南章放下茶杯时,便不再与她远兜远转,直接切入主题,而他唤的这声称呼对晓颖来说也颇具意味,他叫她“小韩”而不是“晓颖”,既没有称呼全名的生疏,同时又不会被迫与她显得很亲密——整个南翔都是这么称呼她的。
尽管晓颖对他找自己的用意略有猜测,但她是绝不会主动撞上去的,当下瞅了沈南章一眼,慢慢摇头道:“沈董,我不是很清楚。”
沈南章叹息一声,“均诚的母亲已经卧病在床多日,他连回去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我们养他一场,难免要心觉凄凉啊!”
晓颖在他沉如千均的目光中渐渐垂下头去,她明白,无论用什么样的借口来遮掩,沈均诚的行为都是说不过去的,而她,就是促使他这样做的催化剂,面对他养父的幽怨,她连一点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沈南章继续说:“今天我冒昧地把你约出来,也不妨把话都摊开来讲,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对你呢,也没什么偏见,至于你跟均诚之间的事,我本来也不想干涉,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呢!可是,你们的事,他妈妈不同意呃!”
晓颖只是听着,不说话。
“他妈妈对你有些意见,这个我想你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当然了,都是陈年旧账,咱们现在不提,单说说均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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