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秋严肃的点了点头，觉得很不开心，她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还要花在白老四身上？凭什么？
所有人都觉得白溪薇说得很对，就连蹲在屋檐下抽烟带的白老三都听见了，拿着烟直愣愣的盯着某处发呆，觉得手脚冰凉。
只有白溪薇知道那绝对不可能，曹家又怎么会允许白老四减刑？
如果老白头真的花钱办到了，曹家也能在白老四出狱之前要了他的命。
白溪薇只是不想让老白头白花钱，让他们的孝敬全部打了水漂，反而让某些人捡了便宜。
不行，这事儿她转头得给周大局说说，别让人整天拿钱不办事，吸的还不是他们的血。
厨房里的话，大毛也听了个全，原本心里的拿点戾气再想起来都像是个笑话，心情出奇的平静下来，蹲在白老三旁边，看着他吧嗒吧嗒的愁闷烟。
白老三磕了磕烟灰，突然有些愁的说道：“大毛……我知道这一年来管你紧，你心里有怨言，可是从小到大，你想一想，爸管过你姐金花和你妹小薇没有？”
“具体因为什么原因，恐怕没有你更清楚……可是她们俩啊，现在多厉害？也不需要我们管，可是你呢？”
“现在看来老四虽然混账，可是读书厉害啊，一般人都赶不上。”
“你读书不行，其他地方还那么混账，你是不是也想像你小叔一样，直接进局子去？或者像村里那些外出打工的？一出去就音讯全无？若是混不出来，再回来哭两声，我和你妈又得继续养着你？”
不是白老三这么有前瞻性，而是这样的例子已经发生了。
尽管白溪薇说现在是做生意最好的年代，可总有些人搞不成低不就，出去了想赚大钱又不肯吃苦，自然而然把自己作回来，因为好歹出去见识了一番，又觉得种地累，玩来玩去，自己家人总不能又看着他饿死吧！
还能怎么办？养着呗，感觉多一个人就多一双筷子的事情，至于未来，没有时间没有心思去想。
改革一年多就出现了这种人，容不得白老三不担心。
大毛的发展路子太像了，白老三越发有紧迫感。
而且，白金花和白溪薇明确表示过不可能养着大毛，哪像白晓秋，当年她跟林老五之间的事情获得的一百块，被赵桂红收着收着就全部用到了白老四身上。
不仅如此，如今的工资还得不断供应。
大毛缩了缩脖子，无声的点了点头，这事儿对他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因为他亲爹就是被无视的那个，他终于体会到不是被捧的那个的心情。
当年他觉得自己是儿子，被宠得也理所当然，因为整个村子大抵都是这样的，儿子总比女儿吃香很多。
白金花和白溪薇给他狠狠上了一课，赚不赚钱跟是男是女真没关系。
当姐姐妹妹都日进斗金的时候，他还在咸鱼。
广播天天宣传妇女能頂半边天，大毛现在觉得，何止半边天啊！
他们家若不是他爹还撑着，整片天都是女人的了，包括他妈，也是越来越厉害。
不过，公社小学的食堂也是真累，因为有初中的早晚自习，真可以说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大毛曾经还不服气的去帮忙了三天，然后他就宁愿呆在家里下地，至少干活的时间可以很随性，自己去决定。
而且，上半年的时候，凌秀君的食堂请了人之后差不多只能保证收支平衡，平摊了暑假假期之后真的就没怎么赚了。
所幸国家开始重视教育，宣传教育，加上又过了一次高考，下半年入学人数又经历了一次爆发。
有些人读小学都开始了长途跋涉，中午必定要吃饭的。
只不过，中午给人蒸饭是免费的，可会花钱吃饭的比例多了。
凌秀君的脸上终于慢慢露出了笑容，食堂赚得一天比一天多，已经超过了后期竞争力强大的糕点生意。
今年，不管是白溪薇还是白金花，甚至是凌秀君都没有给老宅买年货，关系瞬间彻底淡了下来。
儿子女儿们的冷淡，老白头不是感觉不到，心里也有些后悔，不知不觉怎么就全扑在老四身上了呢？
吃着冷清的年夜饭，老白头看着安静的白家大院，眼神越发浑浊。
往几年晚上也只有他们，儿子们各自要各自过，可感觉不一样，儿子们送的年礼，时不时的嘘寒问暖都不会冷清。
今年，却连一点年味都没有。
赵桂红吃着，忍不住眼睛湿润，才发现自己之前也不是图儿女们那点东西，而是气氛。
“孩子他娘，老四的事情，我们已经尽力了，就这样吧，想要减刑哪里是那么简单的？”老白头突然说道：“就我们这点钱，根本是妄想。”
“总不能因为老四，我们的日子也不过了吧！过了年就把孝敬钱给降下来吧，别在剥削儿子们了，还有晓秋……”
白晓秋现在已经不怎么回家了，除了过年，就连年夜饭都跑去了老三家，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老白头说着眼睛也有些湿：“那些钱，还有晓秋用未来换的一百块，我们对老四，还不够仁至义尽么？那等我们干不动了，还能指望谁？”
说白了，他们要那么强做啥？儿女们迟早会想明白这其中有问题，哪怕不说什么，心里只会更加不舒坦。
闻言，赵桂红趴在桌子上嘤嘤哭起来，再也顾不上这是大年三十晚上。
眼睁睁的看着老伴哭得像个孩子，老白头深深的叹了口气，都不知道这是感觉到儿子们对他们芥蒂难过，还是因为救不了白老四，明明已经看到了希望，却没有钱进行下一步。
相比之下，白家兄弟仨家里就要热闹和谐得多，每个人都默契的不提老宅，不提白老四。
孩子们能不去老宅都不让去，尤其是女孩子，免得受伤。
自从土地分包到户，各家都关起门来忙活，别人家的热闹也是有空才看了。
全生产队都知道白家发生的事情，也知道老白头和赵桂红都干了什么，私底下聊天嘲讽一番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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