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地笑了。别说,他笑起来还挺阳光、挺可爱的。他竟然补充道:“且青面獠牙,状如厉鬼。”
哈哈……
她一时忘了形,开怀大笑,将奶娘教导的“笑不露齿”的闺秀准则忘到九霄云外。
他说:“其实碧眼紫瞳并不是妖。民族不同,眼睛的颜色也会不一样。就像你的黑眼睛,黑也是一种颜色。我的外祖母是高基族人,那个族的人就是蓝眼睛。到了我,仍有一点蓝。”
呵!总算听到他说这么长一段话。他的汉语说得真不坏,可惜却不是同胞。
他的眼睛真有一点蓝色,真有趣!“咦!你的眼睫毛好长,我拔一根来量量好不好?”不由分说,她扯一根下来,在眼前比一比,男人长这么长的睫毛真是浪费。
她又瞄向他腰间的佩刀:“这把刀真好,借我看看?”
“不!”这回他有了防备,一手按住刀柄。
“小气鬼!”她眼珠滴溜溜一转,突然向帐门蹿去。他果然上当!“别出去!”他伸手就来抓她的肩头。她肩一沉,左手已探出,抓住他那把刀。他的反应倒也不慢,回手便去捉她的左腕。
可惜,她早就防备。左手挥起格开他的手,右手已握住那刀柄,往外一抽,“呛!”刀便出鞘。他只来得及挡在她的手腕上,刀锋一偏削在帐篷当中那根合抱粗的支柱上。
“嚓!”那刀如切豆腐,横斩透过,巨木应手而折。
这是什么刀?也太夸张了吧!这么轻轻一挥,就能斩断这么粗的柱子?这是什么刀?
“轰!”
她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偌大的牛皮大帐,轰然倒下,直向她头上砸下来。
救命啊!
千钧一发,亏得这位英雄身手敏捷,一把抓住她将她拖离险境,几乎是将她拎出帐外。帐篷在他们身后塌下来。
呜呼!她才差点做冻肉,又险些成肉泥。
“叫你不要动我的刀!”
“小气鬼,看一下也不准。你要是老老实实让我看,我就不会出此下策去抢;再说,你要不是跟我动手抢,我怎么会削断柱子?还有,你这是什么破柱子,轻轻削一下就断了?一块腐木,亏你还用它来撑帐篷。迟早倒下来砸死你!话说回来,你这把刀确实不错,卖给我算了。”
“闭嘴!”
她亦感不对!
怎么外面有这么多人?
那列雁字排开、穿着一色熊皮袍子的高大汉子,虽然手握佩刀钉子一样排站在那里,却已个个脸憋得发紫。那几个白胡子老头儿,更是一副憋笑快憋到内伤的模样。哈!这儿有个人长相倒蛮亲切的。
她连忙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一定是汉人吧。”太好了,她终于看见一个同胞。
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姑娘,我叫韩德让。”
“韩德让?唉,你叫什么不好,偏和辽国宰相、那个大汉奸韩德让叫一样的名字。啧啧!”她连连摇头,忽然发觉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红得几乎发紫。然后只见他泪水潸潸,“咚!”一声跪下,磕头道:“臣韩德让告退!”随后他起身跄踉而去。
他对谁称臣?
她一颗心突然跌进万丈深渊!
疑惑地转过头去,她看到那双有着一丝蓝色的眸。
不信!不信!
他的声音依然平缓:“毂尔格海,朕的猎场。朕在追一只银狐,你闯进来。”
大辽天子?
完蛋了,她竟踢到铁板!
【三】
情形,呃……有点诡异。虽说身处囹圄,不过她一向达观。大不了一个“死”字嘛,她杨九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一旦香消玉殒,肯定令大家扼腕叹息,说上一句“天妒红颜”啊,正好换取大票同情眼泪。而且《宋史》上也可以为她写下光辉的一笔:“误入敌营,力战而亡。”啧啧,完全不会堕了她杨家的赫赫威名。有句挺有名的诗怎么说的来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啊……对不起,码帖的人可能又忘了,文天祥是很久以后才会出现的人。
不过老实说,他们对待战犯的态度倒还不错,除了有温暖的帐篷充做牢房,还提供酒肉饭食,并且可以点菜。啧,只可惜他们的厨师不会烧大宋名菜,点来点去也不过牛肉羊肉牛奶奶酪之类。最后在她的要求之下,他们还找来床锦被让她美美地睡上一觉。好温暖好温暖哦……两只眼皮一直在打架,自打过了阴山,她就再也没有在温暖的床上睡过觉了,都是选个避风的地方窝着勉强打盹。这里虽然没有床,不过有兽皮铺地,何况还有这么轻软暖和的锦被,也就凑合啦……
她再打个呵欠,他们对战犯的态度真是没得挑剔。啊,只是不知道辽宋双方近期有没有交换战俘的意向……她没有想下去,合上眼睛见周公去也……
醒来,她一睁开眼突然对上一双大眼睛,被着实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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