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的家看起来很大,也很空,感觉就像是我的房间放大了之后的样子。地上有些乱,到处是没有扔掉的垃圾,让人难以下脚。
我捡起一个空罐头看了看,“蟹肉罐头?”
原来如此,难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蟹肉罐头,是喜欢的食物啊。
“你也喜欢蟹肉罐头吗?”太宰似乎察觉到我停在了原地,走过来看了看我手上的东西,“这个味道很不错哦,我最近午饭和晚饭都是吃的这个。”
“我不知道。”我歪着头思考了许久,还是答不上他的问题。
我没吃过罐头,母亲有空时会替我做饭,她不在时则是我自己做。
这之后,也没机会再吃到她做的饭了。
太宰拿走了我手里的空罐头,我从回忆里挣脱出来,疑惑地看着他。
太宰托着下巴,似乎是在打量我,“这个样子……感觉有点像猫。”
“猫?”我从前只在书里看到过这种动物,不过不久前倒是在这个城市的小巷里见过,我记得那个毛茸茸的动物,叫声应该是……
“喵?”
太宰愣了一瞬,突然雀跃起来,“捡到流浪猫了~”
流浪猫,这是在说我吗?虽然我不是猫,但的确是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这么说应该也没错。
“我还是第一次养宠物,猫应该怎么养呢?”他一蹦一跳地走到冰箱前,打开了冰箱,“会喜欢蟹肉吗?要不要喂小鱼干呢?”
我看着他在冰箱里翻找着,拿出一个罐头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我对食物并不挑剔,而且肚子饿也算是恶,就算不吃东西也没关系。
“打个电话问问织田作吧~”太宰关上冰箱门,拿出手机,极为熟练地输入了一个号码,却又立刻挂断了。
“啊,想起来了,织田作不认识我呢……”他就那样带着雀跃的笑,僵在原地。
我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强烈悲伤在他身周蔓延,这悲伤汹涌而压抑,是我从未见过的程度。
我看到了他的表情,明明在悲伤,他却仍是笑着的。莫非他和我一样,都不会哭吗?
他说会给我幸福的死亡,他还替我起了名字。作为回报,我也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我能做什么呢……
母亲以前要离开的时候,总是会摸摸我的头,对我说不要难过。即便知道我根本不会难过,她还是这样做了。
温暖的触感似乎仍停留在头发上,像母亲曾经那样做,就绝对不会有错。
我学着母亲那样,摸了摸太宰的头发。
太宰回过神来,后退一步,立刻拉远了与我的距离。
我顺势收回手,停在原地。
“算了,流浪猫的话,应该能自己养活自己。”他的脸上突然没了表情,只是用空无一物的平静眼神看着我,“你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吧,想做什么做什么,我回房间睡觉了。”
说完,他就进入某个房间,把房间门关上了。
那些悲伤还在,但多少散去了些,果然母亲的做法是正确的。
但他为什么又不笑了?我试图分辨出差别来,除了散去了一点都悲伤,他的恶与之前还有什么改变。
这是……他在害怕什么?我做了什么让他害怕的事吗?
人心是复杂的,即便有着深渊,我仍难以看清他人内心的想法。为何会恐惧,为何会悲伤,没有这些的我恐怕永远也弄不明白。
不过,我也不想弄明白他人的想法。
我环顾四周,现在该做些什么?对了,就先把这个屋子打扫干净吧。
母亲说过,在脏乱的地方生活,内心也会积累起尘埃的。
我从厨房里找出了扫把,“开始吧。”
一段时间之后,除了太宰的房间之外,其它的地方都已经打扫干净。
“真多啊。”
眼前的垃圾积累在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这些垃圾要怎么办呢?
我想了想,看向了自己的影子。深渊之前吃掉过某个人的尸体,所以这些东西它一定也能吃掉吧。
“深渊。”
我身后的影子缓缓蠕动着,慢悠悠地爬到了那堆垃圾上。
屋子已经打扫干净了,那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
没等我想好,身体就下意识坐到了角落的地方,看向门的方向。
对啊,以前没有其它事情的时候,我一直都是这么看着门,等待着母亲的到来。
每当熟悉的脚步声接近,那扇门被缓缓推开的时候,我的心脏总会有特别的感觉。
那是怎样的感觉呢……事到如今,我也没办法知道了。
我不再看门,而是看向窗外。今天没有月亮,星星的光芒却十分明亮,只是透过窗户之后,分给这间屋子的光芒也剩不下多少了。
时间逐渐流逝,从窗外洒落进来微弱星光逐渐变得暗淡,直至完全化为虚无。屋子里陷入一片漆黑,这漆黑如同深渊一般,似乎连我的呼吸声都吞没了。
但与之前不同,我还能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存在。房间里的太宰也没有睡着,他的恶变来变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也与我无关吧。
不知过去多久,晨光隐现。
“已经白天了啊……”我站起身,忍不住走了几步,想要更靠近那抹晨光。
身后突然传来门锁打开的“咔嗒”声,我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去。
太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夜未睡,和之前却没有差别,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恢复。
他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的状况,既没问我为什么要打扫屋子,也没问我那些垃圾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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