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王爷。”朱朱点头,似笑非笑:“你这个老婆。简直是个奇才,让她在内宅,真是委屈了……”顿了顿又道:“王妃一旦决定用我,便会把所有人杀绝,以免走漏风声,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知道王妃已经下定决心了,当然,我也下定决心了,小王爷,你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这么做?讲真,我这么做,没有愧疚。”
小王爷听了这话,身子颤了颤。
“因为我没什么好愧疚的!”
朱朱的眼眸宛如一把刀,直直地盯着小王爷:“咱们都是一样的人,不是吗?你不过是一个医女生下的庶子,我不过一个侍女生下来的庶女,然而我们的命运却是天上地下,我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见你一身华贵,身后奴仆成群,养的面白如玉,眼睛里的颜色,都是蓝天白云……”
“那个时候,我就决定,要害你。”朱朱歇了口气,斩钉截铁地道。
小王爷怔怔听着,忽然惨笑:“哥哥姐姐那么多,而且还是王妃生的……”
朱朱抿了抿嘴:“出了这种事情,王爷连爵位都保不住,他们能保得住荣华富贵吗?”
“所以……你的意图,其实不是向母妃报仇,而是向……向……”小王爷忽然醒悟过来,指着朱朱,不停地发抖。
“是!”朱朱斩钉截铁地回答,说着,抬头看向最近的老王爷朱达,似笑非笑:“王爷,爹,父王,您宠爱那个医女,便把她儿子抬举成了小王爷,你看不起侍女,却占有了她,扔掉了她,漠视她,然后让她堕入淤泥里,连同她的孩子,都被你那个狠心的老婆活吞了……”
“现在她来复仇了,她带着侍女的仇恨,来报复您了,报复您全家,哈哈哈哈,你听到了吗?现在在场有上千人,你要杀掉他们都灭口吗?早晚有人会传出去的,王府兄妹乱伦,皇上也护不住你的,你的前途会完蛋,所有人的前途会完蛋!我一个弱女子,做不成什么,也只有做成这个了!”
朱朱说完,喘了口气,环目四顾,看着周围的人,侍卫队,锦衣卫,弓箭手,黑压压的一片有一片,他们象征着权势富贵,象征着地位身份,然而,就是因为这些……
因为这些……
她看向了王妃,王爷,小王爷……
这些人害死她,害死她的娘,现在她彻底报仇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她知足了,知足了!
“娘,娘,你看到了吗?女儿给你报仇了!”朱朱大喊一声,忽然一头向一个黑衣人的刀口上撞去。
小王爷身边的黑衣人都是武功高手,朱朱身形一动,对方就察觉了,然而犹豫了下,还是没动。
黑衣人虽然为朝廷卖命,到底是江湖人士,听到如此这女孩如此惨状,敬服她的义烈,便任由朱朱自杀——毕竟如果朱朱活下来,恐怕会面临更悲惨的下场,她把王府害得这么惨,王府是不会放过一个祸害亲生父亲亲生兄长的女孩的,哪怕她有情可原。
所以黑衣人眼睁睁地看着朱朱一头撞了过来,只听”噗“一声,一脑门子血溅了一身,身躯一下倒地,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黑衣人这才踉跄后退,“啊”了一声,仿佛吃了一惊,然后抬头,看着老王爷道:“王爷……王爷……这……”
老王爷深深地看了黑衣人一眼,他久经沙场,这种伎俩如何不知?然而……
他的眸光落在了地上的朱朱身上,身上一片血,姣美的五官依然完好,眼睛,是闭着的。
死也瞑目了吧。
这个女儿……嘿,可惜没早先认识,这气性,还真有点像他,只可惜……
老王爷抬起头,看向了王妃。
灯火融融,映着通明的天,王妃就站在人群里,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直相敬如宾,她相夫教子,贤良有加,如今却是……
“你怎么不死?”老王爷忽然出口问。
声音很轻,可是很多人都听到了,大家都看向了王妃。
王妃脸色几乎没有人色,却忽然惨笑,森森道:“我为什么死?王爷,我好歹是王妃,您名门正娶的妻,害了几个庶子庶女,为什么要死?”
说到这里,王妃似乎得到了什么,声音越发高亢:“王爷,大户人家的主母,谁不杀妾仗婢,害死几个庶子庶女?这又算什么?怎么我就要死了?”
说着,忽然咯咯地笑起来,在几千人都静寂的广场里,在黎明的透亮里,这种笑声格外恐怖……
“父王,王妃疯了。”小王爷忽然开口,忽然对旁边黑衣人使了个眼色,立时有人上前,一下点中了王妃的哑穴,王妃的声音立时戛然而止。
“王爷。”小青见时候差不多了,开口提醒道:“朱朱的事情,是您的家事,可是邓奉的事情……”
邓清夫妇见小青这么说,又哭出声来。
“这件事,我并不知情……”
王爷缓缓地道:“都是王妃一个人出手策划的。”
那边被点了哑穴的王妃听到这话,忽然挣扎了几下,发出“赫赫”的声响。
“想起来,邓家是一个儿子,是我们做的不对。”老王爷声音忽然变得沧桑,整个人的气势也委顿下去,像是一下衰老了,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道:“本王会全力以赴赔偿的。“
这话出口,邓夫人似乎还不肯罢休,呜咽道:“命都没了,还怎么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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