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在营帐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似乎在催促她们快洗一下，待会儿一起转移到其他地方。
我忍住不掀开帐幕，见母亲和姐姐一动不动，一直躺在地上，不知羞耻地劈叉着双腿，似乎早已不在乎了一般。
母亲一口气长，一口气短，似乎接近昏迷，姐姐倒是活着，只是傻傻地坐在那里，目光呆滞地傻笑。
婆子见她们不动，骂骂咧咧开始打人。
姐姐似乎怕了，吓得躲在向墙角躲，母亲强自挣扎起来，似乎要护住姐姐……
忽然，那婆子一头栽下，背心上插着一把刀。
母亲吓得一怔，抬眼望着我，脸上忽然闪出惊喜之色，叫着我的小名，勺儿勺儿你还活着？说着，爬向了我。
她似乎忘记了，她什么衣服也没穿，浑身都是男人的肮脏，蓬头垢面，脸色如鬼。
我心中一痛，一时之间，竟心如刀割。
她忘记了，忘记了羞耻，也忘记了父亲，忘记了自己官夫人的身份，在这些鬼一样的日子里，她什么都丢了，只有这么一个躯体，站满了耻辱。
所以她死了，不是吗？
我蹲下来，看着她爬向自己，忽然想起每年祭祖的时候，她是怎样的尊贵华丽，穿着金罗蹙鸾华服，戴着高高的凤冠，神情尊严端庄，而现在……
她却似乎没感觉到 抓住我的胳膊，不停地惊喜地叫着：“勺儿勺儿”
我低头看着她的手，一块一块的白斑，她的脸，一块一块白斑。
她怎么不抹一抹呢？见到我，也不抹一抹呢？
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有人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锯木头一样，我左右环顾，没有发现别的，低头看去，见自己正扼住母亲的脖子，那声音，是她发出来的。
我掐死了她？
我茫茫地想，看着她的眼珠子一点一点凸出来，忽然想起从前过年的时候，祭祖的供案上有我们铁家很有名的一道菜，叫鲤鱼跃门，那漂浮在汤里的鱼眼睛，就是这样的，空荡荡地看着我，也不是求助，就是空荡荡的。
忽然，我感觉自己胳膊一痛，发现姐姐正拽着的自己，似乎想极力扯开我。
然而，已经没用了，我放开手，母亲就像瘫死的鱼一样，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死不瞑目。
姐姐已经疯了，可是她似乎还知道这是母亲，她拼命厮打着我，甚至聪明地拔出婆子的刀，想要杀死我。
可惜她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她那被男人糟蹋抽干的身子，根本打不过我，反而被我反手插到了胸前，鲜血汩汩地从她身上冒了出来，冲刷着她污浊的身子，反而让人觉得干净了些。
可是她还没死，她捂着胸口的伤口，大口喘息地看着我，嘴唇一张一合。
我手里攥着匕首，冷冷不语。
她美丽的大眼睛里忽然滚出泪来，她说三弟是你吗？
那样子就像从前在家里的时候，看到我淘气，又无奈又疼惜地的声音。
可是我没回答她，我知道她清醒了，然而还不如疯了好，疯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清醒了便要经历再次的凌迟，这样的痛，有一遍就够了。
想到这里，我爬了几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美丽的脸。
她是我们家最漂亮的女子，肌肤如雪，凤眼柳眉，此时她在哭，眼泪把脸终于冲洗干净了，也还原了当初那点摸样。
我觉得是时候，咽了口唾沫，举起匕首，顺着那伤口，恶狠狠地扎了下去。
她的呼吸戛然而止。
眼睛挣得大大的，看着我，像是供案上的鱼，没有什么情绪，只是静静的。
当我拔出来的时候，她轰然倒了下去，眼睛看着天花顶，身子缩成一团，鲜血从她身上汩汩地冒出来，很多很多，冲刷着这个肮脏的帐幕，我站了起来，从哪些男人的裤子里，找出了一个火折子，点燃了帐幕的一角，火焰忽悠一下飞升出来，一下席卷了整个帐幕，变成了熊熊烈焰。
很多人喊着走水啦，周围很多人在喊，在说救火，我躲在一边，看着那熊熊烈焰终于吞噬了她们，忽然觉得而很满足，因为我救她们脱离苦海，还给她们一个圆满的葬礼。
我得意地擦干净匕首上的血，收了起来。在军营里安顿下来，因为是奴隶的身份，所以不能参军，只能被人使来唤去，然而我不能难过，因为自从母亲和姐姐死了之后，我感觉我的人生忽然有了目的——-
杀人。或者叫救人。救像母亲，姐姐那样的人，用自己的匕首。
于是我不停地寻找机会，杀死这些女人，她们像母亲和姐姐那样的安息，每当我做完这种事情，我就觉得心里好受很多。
不过也不是经常有，因为这些女子虽然多，可是不好找到下手的机会，而且讲真，也不能总是用火葬，因为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所以我利用了所有的方法，比如在她们被允许到河里洗澡的时候，我跑到水里溺死了几个。
比如找到机会在她们的伙食里下毒，可是不能毒死太多，以免引起怀疑……
她们的人数在一天天地见少，却也没引起太多注意，因为她们都是贱人，奴隶，根本没人会理会她们的死活，而且根据一些军士的看法，这些娇嫩的小肥羊是经不起多少摧残的，有的自己就把自己给灭了。所以她们的死是很正常的，因为很正常，所以让我可以隔几天弄死几个。
慢慢的，我对杀人渐渐上了瘾，我学会了各式各样的杀人方法，有的杀人手法高明到谁也看不出来，比如有一个很喜欢洗澡的女孩，其他女子经历了这些，大多数都懒得搭理自己，都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跟鬼一样。然而她却不是，她每次下了差事，不论多晚，也要跑到对面的河里头洗澡，似乎这样可以把自己身上的肮脏洗干净一般。
我找到了这个规律，本来想让她溺水而亡的，然而冬天太冷，连我这样的杀人高手，也不愿意下水了，想了想，忽然相处了好法子，在她毕竟的树上压力一块石头，她晚上跑来的时候，只要踏中了陷阱，巨石就会滚滚落下。
果然，那天月明星稀，我在暗中等待着，终于等到了她。
她裹着厚厚的被子，踢踏踢踏地向这边跑来，披头乱发，脸上现出恶心的潮红，显然是做过那种事情的，然而她的嘴唇却紧紧闭着，月光照在脸上，似乎有点倔强的味道——我注意到，她的脸是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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