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叮当的道
夜已经深了。
一缕缕白雾从江水中荡漾而起，静静流淌，月色下，整条江面都被白雾弥漫，静谧悠远。
绝壁下方朦胧地水雾中，有艘小船随着波浪跌宕，竟给人一种与江水融为一体的奇异错觉，翻滚地浓雾中，若隐若现。
等小船到了近处，这才能看到船头，确切地说是能看到船头站着的女人。
她手持雨伞，身材欣长，面容千娇百媚，却有一抹神圣的意味蕴含其中。
“今天轻灵渡口的事儿有些过了。”天空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声音。
“哦，你倒是说说，哪里过了？”江水之灵敛眉而笑。
“你不该把江水的轻灵之意融入那凡人体内，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寻龙江江水之灵，只得福泽一方百姓。”这声音依然不知从哪里传来。
站在小船上的女子把手里的伞收了起来，放在船板上。
声音里已经有了一抹温怒之意：“这是我自己的事儿，还用不着你来管。”
“我只是担心你走错路，做错事。”
叮当眸子里冷光一凝，看像流经血溪国被称为三江之首的天岚江，冷冷道：“这又如何，别说我只把江水的轻灵之意融入他体内，就算我以整个江河的灵杰底蕴凝结金丹，送予他，我也不毫不心疼。”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这是什么道理？”
站在船头地女人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女人不讲道理。”
若非这种性子，在顾言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也不会自碎金身，以大法力截断江河，身扛大江，冲上清河宗，对着那金丹真人说：“谁敢欺负他。”
这一次那声音沉默得更久，最终悠悠一叹：“既然已经成了神祠，就该褪去凡心，一心守护山水大泽。”
女子没有再回答，轻拉衣裙，走进船舱，坐在炉子边烤火。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悠悠地说：“都说道斩三丝，一斩情人缠绵，二斩亲情羁绊，三斩友情如歌，如此才能求得大道，可到这种地步，心无所依，再无可守护与眷顾的东西，纵然道法通玄，又有什么意思？这种道，我宁可不斩，宁愿不求。”
……
这时候，楚茜还没有入睡。
这本该平凡的一天，实在太不平凡，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先是船队过江遇到精怪袭击，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熟悉的人掉入江中漩涡，生不如死，把她心中胆气都吓散了，紧接着，自家找的药师竟是个凝气后期的修行者，力挽狂澜，救人与危难之中。
最梦幻的是，他还是清河宗具有传奇色彩的杂役弟子。
简直是捡到宝了……
思索了一阵，确定所有的一切没有纰漏之后。
她揉着眉心，轻声喊道：“福伯，给我倒一杯参茶。”
站在帐篷外面的福伯很快就端了一杯参茶进来，劝慰道：“小姐，累了一天了，喝了参茶早点歇息吧！明早还得赶路呢！”
这个轩辕城最美的富婆摆了摆手。
秀气的抿了一口参茶，抬头问道：“货物、马匹、船只损失了多少，人呢……死了几个，统计出来了没有。”
“已经统计好了。”福伯从怀里扯出一本皱巴巴的账本。
女人接了过去，一行一行往下看。
清秀地眉毛越蹙越深，重重叹息道：“这一趟来回，算上吃喝用度跟损失，不亏本就算好了。”
“回去以后，遇难者的家属，也别小气，每家拿出二百两银子，算是补偿。”
福伯点头说了句好，脸色也有些白，把话接过去：“还好人死的不多，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了，钱什么时候都能赚。”
他目光看向外面，稍稍停顿了片刻。
接着说：“再退一步说，能跟顾言这种的人物有所交集，留下些香火情，就算死了些人，也值得。”
“以他的年纪、资质，多的不说，筑基长老还不是板上钉钉？”
“这话倒也理。”楚茜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福伯眼中地隐晦之色一闪而逝，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小姐，你觉得顾言此人如何？”
楚茜认真思索了一会，语速不快不慢地回答道：“虽然看不明白，可看他做事的风格，应该不是薄情寡性之辈，可交。”
福伯点点头，又接着问：“那你觉得那一株快成熟的二阶灵药凭我们的实力能弄到手吗？”楚茜想想：“弄不到手。”
“既然如此，那咋们不妨把这消息告诉他，送他一个顺水人情？他能抢到，是他的本事，抢不到，我们也不损失什么。”福伯捏着拳头，有点狗头军事的味道。
楚茜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参茶，用力点头。
翌日，晨光微露，楚家商队就开始赶路了！
中年文士骑着马，他一抖缰绳，朝顾言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心中暗叹，“这种年纪，就已经凝气后期？难道他打娘胎里就开始修炼？”
尤其是听顾言说，他才十六岁的时候，更是差点把舌头咬断。
心中暗道的撮合撮合顾言跟自家侄女！万一看对眼了呢？
刘浅是楚家商队里跟顾言关系最好的人，他赶着马车，轻笑道：“顾小哥，昨天喝过酒，跟你讨教了下刀法，今天我就感觉，我在刀法一途的造诣有所精进，读书人那个词怎么用的，对了，大气磅礴，就是大气磅礴。”
顾言骑马与他并肩而立，笑道“这只是老哥厚积薄发，我可不敢居功。”
说完这句话，眼神就变得郑重起来，正色道：“刀法一途，与剑法一样，都讲究持之以恒，勤能补拙这种棺材定论是怎么都不会错的，以前我在书里看过一位前辈的自传，书里写，他前半生平淡如水，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也没有值得谈起的往事。可因为极于情，痴与剑，别人练一百次的剑法，他就练一千次，别人练一千次的剑法，他就练一万次，常年累月，最终成剑道宗师。”
刘浅下意识地摸了下腰间挎着的长刀，回答：“可我练的是刀，不是剑。”
这一秒，顾言深切理解了对牛弹琴这个词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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