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
一袭黑色西装的齐修就站在几步之外, 指间夹着根烟看着自己。
显然, 他很意外。
姜婳细密睫毛扑闪，淡淡地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她和齐修本就不熟, 她亦深知作为程邺北的兄弟，齐修很不待见自己, 从前偶尔眼神中还带着轻鄙，无非是认定她对程邺北死缠烂打不怀好心。
就像一年多前那次在暮色, 她撞破齐修对程邺北说那些话一样。
她对齐修同样没什么好感。
姜婳转身就准备走。
齐修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眼看着她要走, 他想也没想再次将她叫住。
“姜婳！”
姜婳微不可查地蹙眉。
“有事？”她表情淡淡地问。
齐修咽了咽喉。
他竟发现自己很紧张，他没想过会隔了几天后在这里遇见姜婳, 就他和她。
自从那次在姜老太太的寿宴上被姜妤当着邺北的面戳破内心最隐秘的心思，他一度觉得不能接受，觉得羞耻，甚至是愤怒。
他怎么可能喜欢姜婳？
可现在，当姜婳就在眼前, 他……
见他沉默，姜婳嗓音冷淡：“如果没事……”
“……好久不见。”齐修脱口而出。
尴尬异常。
姜婳睨了他一眼。
齐修想自己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从前那么讨厌她的自己竟然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她怕是心中有了疑惑或者防备了吧。
苦涩从心尖层层溢出，他只当看不明白, 努力装作平静地问：“你在这有事？工作吗？”
他漆黑的眸牢牢将她脸蛋锁住。
有些不该有的奢念悄然涌出。
“你……”
“你究竟想说什么？”嫣红的唇撩起, 姜婳温凉开腔, 不想浪费时间, “直说吧。”
“……”
齐修明白，她是误会了。
偏偏这种误会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从前他对姜婳的态度不那么讨人厌，或许如今再碰面她会把他当普通朋友吧。
就他所知，楚秦楚肖两兄弟和她是能说上话的，纪家长子纪清让更是她少有的至交。
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我……”
活了三十一年，第一次，他知道了真正紧张是什么感觉，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大脑飞速运转，齐修盯着她，想想到合适的交流，可脑子里清晰冒出的却是前段时间他有合作项目来江城，无意间看到的画面——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邺北将一个女人抱在怀里，而那个女人没有挣扎。
当时他坐在车里，车子飞速而过，他只看清了邺北的人，那个女人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只看到了她的背影和衣服。
现在，当姜婳近在眼前，那个女人的背影奇迹般的和她完全重合。
是她。
发型、背影、衣服，都一模一样。
还有只属于她姜婳的独一无二的气质。
她的脸……
“你和邺北又在一起了？”眸色变暗，齐修盯着她问。
姜婳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落在齐修的眼中，她就是在默认。
这一刻，不知怎么回事，他只觉心底涌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尤其他看着她的神情，想到一年多前她说出的那句话……
“施蔓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再一次的，齐修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一个多礼拜前，十号，凌晨的飞机，邺北亲自去接的她，你知道吗？”
姜婳仍是没什么表情。
齐修竟有些恼怒：“亲自接她，送她回家，还被狗仔拍到了，最后还是邺北亲自压下的那些新闻……就这样你还要和邺北在一起？”
最后一句，他近乎是质问的口吻。
但说完，他便后悔了。
当清明回归，当察觉姜婳眼中的冷意逐渐明显浓厚，他懊恼，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像男人，更不论是邺北的兄弟。
他这样，和长舌妇，和小人有什么区别？
“我……”
“齐修。”
齐修呼吸猛地一滞。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姜婳温淡的脸蛋上始终没有多余的表情，情绪也不曾有过起伏，平静异常。
她看着男人淡漠地说：“既然喜欢她，那就去追，光明正大地去追，就算没有结果，被拒绝，至少你追过，努力过，想来日后不会后悔。”
喜欢她……
齐修心跳骤然停滞了下。
他想解释：“我……”
“但你现在算什么？”
姜婳没兴趣听他的话，直接将他打断，毫不客气：“自己不敢追，跑来我面前暗示我？想告诉我程邺北就是把我当施蔓的替身？想说程邺北始终在骗我？”
嫣红的唇微微勾了勾，她淡笑：“还是说，是想让我夸赞你深情如斯，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什么都愿意做，不惜亲手把她推到自己兄弟身边成全他们，只要她开心？”
齐修心跳骤然加速。
“我不是……”
“不是什么？”
视线交汇，齐修默然。
姜婳眼神冷冽：“不是偷偷喜欢着施蔓？她不是你心中的女神？不是一向看不起我，觉得我就是不配在程邺北身边，不是觉得程邺北就是玩玩我而已？”
齐修呼吸已然渐渐急促。
他很想解释，很想说清楚，不是的，他不否认从前对施蔓动心过，但后来发觉其实不是他自己想的那样的。
可这些，他说不出口，也无法说。
要怎么说？
难道要上前一步抓着姜婳的手告诉她，我喜欢的人是你？还是告诉她，因为不愿承认喜欢你，所以从前对你的态度才那么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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