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特务应了一声。
李方出了一口浊气，这不？机会来了么？
倒了一枚开水，又泡了一壶今年的新茶，闻了闻淡淡的茶香，李方闭着眼睛享受了一番。
然后吹了吹水面上碎末茶叶，抿了一口，然后放下，开始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
这不？岳伟民已经放话了么？要是今晚上还不交代，到时候晚上直接带出去弄死。
现在？等着呗，把这一下午捱过去，就好了。
当然，谭卓还是会受罪的，特务们会轻易放过他么？绝对不会。
该打，还是得打。
当然，还是那些家常手段，皮鞭，拳打脚踢，夹手指。
不过，李方也不担心，这种皮肤上的痛苦，只要不伤筋动骨，都不是问题。
挨了鞭子、被夹了手指，都死不了。
死不了就好。
当然，特务们也不敢真的打死谭卓。
岳伟民和李方没放话，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审讯室里，时不时也会响起一阵阵的惨叫和特务的辱骂声。
时间过得很快，特别是你无所事事的时候，不知道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做的事有什么意义的时候。
人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日子总会过的很快。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回头是岸……
十六个字的大牌子上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八点。
“谭卓？还不打算交代么？”
李方站起来，走到谭卓面前，条件反射的问了一边。
然后这并没有什么卵用，谭卓根本不鸟他，仿佛窗外正好飞过去了几只乌鸦。
李方哦了一声，又淡淡道：
“那我李某人只能对不起你了。”
吆喝了一声，李方转过来对特务们说道：
“弟兄们，收拾一下审讯室，等会儿把这家伙带出去。”
特务们点头，开始收拾审讯室，把那些刑具装在箱子里；幸好，很多刑具并没有用在谭卓身上。
否则，李方也无法保证谭卓能活着离开这间审讯室。
应该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谭卓应该烧高香，碰到了自己来当这个审讯负责人，而自己也没用什么可怕的刑具，唯一的酷刑刑具可能也就是老虎凳。
但是这玩意儿也就挑战人体极限，当时痛苦，过了那会儿，也就没什么了。
李方表示，这是自己最大的办法了，这么多眼睛盯着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然后让岳伟民疑心病发作？来针对自己？
不，这样不行。
所以，李方才会把这场戏演的这么真，喔，谭卓这个被蒙在鼓里的，肯定不知道自己的用意。
还以为真是军统的特务头子在审讯自己？
特务们把谭卓从架子上取了下来，又开了他身上镣铐的锁，镣铐刚取下，李方转过眼神看了一眼。
双手手腕，双脚脚踝都已经被磨出了血痕，流着鲜血，有的已经结伽了。
“去，给他换身干净衣服，让他死得体面点。”李方说道。
突然，李方又想起了什么，叫住准备出门的特务吩咐道：
“再弄些好吃的，断头饭让他吃饱点，黄泉路上总不能当了饿死鬼吧。”
特务应下。
大约九点的时候，特务进来了。
一个端着盘子，一个拿着一套干净的黑衣服。
盘子里有一盘红烧肉，应该是吩咐上面厨房专门做的，否则，也花不了一个小时时间了。
只是，这红烧肉看起来成色不是很好，李方也不知道味道咋样。除了这份红烧肉，就两个小菜了，还有一小壶酒。
只不过也不过，李方估计，也就两口的样子。还想喝个够？
不现实。
“请吧谭卓。”李方指着这些吃食和衣服，休息了一会儿的谭卓缓过来了一口气，正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听李方这么一叫，才睁开了满是血丝的眼睛。
“哟。”谭卓瞟了一眼，喘着气儿嘲讽道：“你心有这么好？”
“没有。”李方很老实的承认了，努了努嘴，道：
“不过，是看在你要走了，李某心想，毕竟跟你认识一场，这断头饭怎么也得给你弄得像样子吧。
吃吧，吃完了好上路。”
谭卓没有再说话，自顾自的换上了李方拿来的这套干净衣服，然后，用颤抖失去直觉的手开始拿筷子。
由于谭卓的手指头被夹过，这会儿还没怎么缓过来，不由得使不上劲，筷子都拿不上。
谭卓尝试着用食指、中指去把筷子夹起来，然而，失败了，他其实是很想用大拇指的，可是，大拇指已经完全没知觉了。
想用也用不了，大脑已经指挥不动它了。
如此反复尝试了好几次，谭卓才隐约拿住了筷子，颤颤巍巍的开始尝试夹菜往自己嘴巴里喂饭。
李方鼻子一酸，隐约感觉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开始往眼眶里会聚，眼角发涩。
深呼吸了一口气，李方转过身来，抬头望天。
虽然这间审讯室里看不到天空，只能看到天花板。
李方仍记得，他的女朋友韩婷曾给他说过，如果一个人难过了，想哭，眼泪已经止不住要往下流的时候，抬手望天。
这样，眼泪会留在眼眶里，不会流出来。
呼，李方知道，人前暴露情绪，是傻子的行为，何况现在身处军统，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自己更应该伪装自己。
“嗝……”谭卓打了一个饱嗝，满意一笑，又把头靠到墙上去了。
“嗯，你们这做饭的手艺不错，红烧肉很好吃。”
李方点点头，说道：“那是当然，吃饱了没有？”
“饱了。”谭卓努力的笑了笑，擦了嘴角的米粒，道：“谢谢你的款待。”
“那不。”李方摇头，缓缓踱了两步，戏虐道：
“这断头饭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咱李某人，可不好随便糊弄人。”
“嗯嗯。”
“那？上路了？”
谭卓大笑几声，颤抖的声音响起。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走。”
李方点头，招手道：“带走。”
特务们往谭卓脑袋上笼上一个黑布袋子，使其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里去，至于为什么要笼一个黑袋子，哎呀反正理由多得很，各种各样的。
这里，就不赘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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