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法医说着,拿着刀朝空中平砍一下,又收回来。
“这种菜刀不能刺,只能砍。它造成的伤口,应当是创口迎着刀刃面的部分最深,两侧逐渐变浅。如果非要用它造成照片里这样的伤口,那只能是受害者这么躺着,然后把脖子抻好才行。”
胡法医边说,边举着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给他们演示。
唐小池眼瞅着刀刃往他脖子上撞,心惊胆战:“哎哟,您可别拉着自己。”
胡法医又拿起另一把刀。
这把刀前窄后宽,刀刃比前一把窄得多,刀身不足两指。
胡法医介绍:“这个叫做主厨刀,西方人爱用的,刀的尖角窄。这种刀在厨师手里有两种用法,一是刀尖悬空,平切,二是用刀尖刺下去,再平行划开。但用来做伤人凶器,只能刃尖这么刺下去,就像匕首那样。但是因为它刀身窄,刃又薄,非常容易被软组织卡住。想要造成照片里这么长这么深的伤口,非得很有臂力不可。”
唐小池有些心急:“那……这个伤口到底是哪一种……”
胡法医抬手打断他:“——都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那个。能造成这种伤口的,应该是一把刃宽居于这二者之间的尖刀。刀头较刀尾略窄,同时刀背还要有一点厚度。”
叶潮生问:“胡法医,你的意思是,凶器根本不是这一把??”
胡法医摇头:“到底凶器应该是什么样的,我们还得回去做实验搞清楚。但肯定不是你们照片里这把长长方方的中式菜刀。”
他又点点桌上马晴的照片:“你们看,这伤口,入刃的地方都有个角度。我估计陈来啊,他当时就想当然地以为凶器就是这把菜刀。唉呀——”
胡法医深深叹一口气:“这也是那会条件有限制,没有三维建模的技术,只能靠肉眼去判断。陈来那时候也确实是经验不足,误判了。”
许月从后面走过来:“胡法医,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三个受害人的致命伤,全在一个地方。伤口的入刃角度,深度,下刀的位置,几乎是差不多的。我们能从这种相似中,得到凶手可能是同一个人的结论吗?”
胡法医正要提这个,恰好被许月说出来。他点点头:“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这个可不光是用手习惯,力量的问题,这还有个心理因素在里面啊。”胡法医说,“杀人可不是切菜切肉啊。普通人持刀行凶,那都是情绪在头上。绝大多数人在手里的刀捅进去见血的一瞬间,他的心理就崩溃了,跟着就使不上劲了。所以我们实际上见过的大部分刀伤伤口,往往都是创面有限,或收尾极浅。这就是持刀的人手软了,怕了。”
胡法医再次拿起照片:“你们再看这个伤口,进得深就不说了,这前头三分之二的伤口,深度都差不多。一直到拉过颈动脉后,才开始变浅。但也没浅到哪里去,还是切到了喉管。这一刀,是下得又稳又狠。”
他最后摇着头下结论:“普通人,干不出来。”顿一顿,他又说,“三个不同受害者人,都有这样的伤口,这样的巧合,我也从来没见过。”
胡法医带着徒弟走后,办公室里三个人都不说话。
叶队长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许老师一直在摆弄受害者的照片。
唐小池左右看看,还是憋不住劲:“我……我其实……”
另外两个人一起回头看他。
“我其实做背景调查的时候,发现一点不太对劲。”唐小池弱弱地开口。
叶潮生:“说。”
“马勤资料里写着,她老公是肾移植后排异反应,引发全身器官衰竭。”唐小池说,“可我感觉她的经济状况……好像也并没有很拮据?”
叶潮生经他这么一说,又重新拿出康明和马晴的资料。
马晴生前是一家小型贸易公司的会计。从当时刑侦队对马晴的同事及亲戚的走访询问记录看,马晴的丈夫患病多年,从慢性肾衰竭逐渐转为尿毒症,一度垂危。后来他的儿子康明给父亲捐了肾,但还是没挺过排异反应。
按说马晴的收入只是一般白领的水平,她丈夫早已因病许多年不工作,两边都不像是大富大贵之家,支持一个肾病患者的治疗甚至器官移植,应该早就掏空了这一家的家底才是。
但马晴家似乎没有被熬得油尽灯枯的样子。
现场的照片里,他家的冰箱还是崭新的双开门,应该是刚换过没多久。
玄关的照片上,马晴摆在门口的那堆鞋子里,还有个叶潮生还认得的牌子。成小蓉颇喜欢这个品牌,买了一柜子。
唐小池已经抱了一个牛皮纸制的大文件盒过来了:“这是当时刑侦队拿回来的马晴家所有人两年内的银行流水。”
文件盒上还大大地签着“路远”两个字,龙飞凤舞。
叶潮生一言不发地拆了上面的封条,打开文件盒。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动手翻起来。
才看了几页,唐小池就“咦”了一声:“这个康志勇都死了,怎么还有人往他的账户里打钱呢?”
康志勇就是马晴因病去世的丈夫。
这资料是当年路远带着人从银行拿回来的。打印时间从后往前,放在最上面的资料是时间最近的。
叶潮生接过来一看。康志勇去世一年多后,还有一个账户在往里打钱,最后一次的时间正是马晴遇害三天前。但这笔钱随即又被银行撤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