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够。
在应虹逃离自己的嘴唇之前，周彩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应虹的手心。
应虹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
她又难受了，但这次的难受伴随着说不清楚的悸动，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浑身尤其热……
她放开了手，但周彩没有放过她。周彩终于压了上来，捏住应虹的手腕，把她整个人都按到阳台边上，俯身含住了她的嘴唇。
那一刻是什么感觉？
应虹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她只记得她的心跳声，只记得周彩很慢地揉开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还有周彩的味道，周彩干净的呼吸。她嘴里的烟味和周彩干净清甜的味道缠在一起……她想躲，但那吻密不透风地压着她的理智和思绪，把她融化……应虹感觉到不对了，她被亲得腿软。
她异常清晰地记得关于那个吻的一切。
…………删
她被压着，压在有些凉的阳台上。
应虹陷入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里……她感觉到自己在分裂。
她恶心，恶心得想吐，深深埋在身体中对触碰的抗拒让她生理性地觉得恶心……太痛了，每一下触碰对应虹而言……都像刀尖划在皮肤上，不见血，但比那更痛。她痛得神经末梢都在颤抖，那些埋在记忆里的过去出现了，又把她牢牢地缠住——是那个噩梦，那个无穷无尽的噩梦。
应虹又看到曾强的脸了。在黑暗里，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好像还有声音……还有味道……还有那双黏腻肮脏的手……还有那些痛楚。
还有那些痛楚。
应虹刚要喊出声来，周彩已经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周围是黑的，应虹的意识也是黑的……她很痛，很难受，但周彩压着她，死死地把她压着，死死地把她的尖叫和喘息都压着，压在这个漆黑得仿佛会吞没一切的夜里。
周彩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把她揉碎在怀里，要把她撕开，撕成碎片。
应虹开始干呕，胃部也开始一阵阵地痉挛。她恶心，她太恶心了，恶心得要死了。
但周彩没有停下来。
而应虹也不想让周彩停，即使这么痛，这么恶心，但她没有叫停。她们似乎有什么默契，就静默地进行着这件事，一个施加，一个承受，谁都没有说停。
应虹看到埋藏在欲望下的自己。她被周彩完全地撕开了，看得清清楚楚……她疼痛，也享受，害怕，更渴望。
“周彩——”
应虹开始叫这个名字。
她浑身都被汗水浸得湿润，像一尾滑溜溜的鱼。周彩是名叫‘应虹’那片海里唯一的捕手……周彩牢牢地控制着她的身体，掌控着应虹的心跳呼吸，掌控应虹的喘息和痛楚……
应虹知道自己不只是感觉到了痛，还有羞耻，还有羞耻中的恐慌，恐慌里还有渴望，而渴望指向的……是周彩的存在。
“周彩——”
随后她的耳朵就被咬住了，那个人回答说：“我在。”
应虹熟悉这种疼痛，这种疼痛伴随她的整个青春期，出现在她无数夜里的噩梦中。那种痛感会堆叠，会让人失控。一开始是尖锐的痛，慢慢累积……随后五感会慢慢退化，痛觉累积到最高的地方，超过了意识可能承受的最大阈限，身体就变空了。
应虹看到了，看到自己变成一个空空荡荡的壳子。
空空荡荡的壳子。
失灵了。
“周彩——”
她茫然地叫。
“我在。”
周彩动作放缓了些，说话的声音也缓，她摸了摸应虹的嘴唇。
“应虹，蝴蝶破茧痛，凤凰涅磐也痛……你要从以前的应虹，变成我的应虹了。
“你在脱离你自己。”
应虹抽抽噎噎地哭。她埋头去吻周彩带汗的掌心，把眼泪落在周彩掌中。
她依旧反复地叫着：“周彩——”
像在确认。
“我在。”
应虹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脱离自己。
痛是真的，舒服也是真的，羞耻是真的，悸动也是真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感受糅杂在一起，应虹只觉得想哭……毕竟除了眼泪，好像没有别的可以宣泄的方式。而且她还能庆幸，周彩看不到自己的眼泪，看不到她哭,这是这一刻她能留住的最后一点尊严。
她从痛苦里看到了新的生命。
那个生命很小，很微弱，只有淡淡的一点点亮光……但是那样温暖，仿若细雨和春风。
像有一阵潮水漫过她的全身，她被应虹的手带到另一个世界，恍若混沌初开……那是应虹没有见过的世界。
“我快死了。”应虹喃喃地说，“……周彩，我快死了。”
周彩含着应虹的耳朵说：“不，今天是你生命的第一天，是开始。”
“你活过来了，和我一起活着。”
活过来了。
好像真的活过来了。
应虹还记得，那一晚的天气很好。她最后喘息着抬起头看天空的时候，能看到一片稀稀落落的繁星。
周彩吮咬着她脖子后那个烟疤问她：“舒服吗？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想哭，又想笑。
“我的魂都飞走了。”应虹小声说，又往后靠了点，去贴近周彩的体温。
周彩揉了下应虹的腰，笑了笑：“飞去哪里了？”
应虹靠着周彩的肩膀，听到周彩问自己，就看着那片繁星想了一下。
她最后说：“飞到你那里，停在你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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