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慧伤得很重，又不肯去医院，蜷缩着沙发上，忍着疼，过了一会儿就陷入了混沌之中。
她是被冷醒的，周暮蹲着在她嘴边放上了冰湿的手帕。
“醒了？”说着周暮就转身去了茶几旁拿了些擦伤的药物。
屋子里面整洁了一些，说起来周暮每次到家的时候家里面总是被收拾的干净，他自己的屋子倒是空荡荡的，只有简单的几件家具，屋子里的床还是孩童时的，现在睡上去早就装不下他的身体了。
“你小时候喜欢弹钢琴吗？”
周暮闻言一愣，他下意识看了自己的一双手，手指葱白又长又细是一双弹钢琴的好手。
周家家里还富裕的时候就由周朝主持着给周暮买了一台价值不菲的钢琴，又请了专门的老师上课，周朝为父严厉逼着还小的周暮学琴，赵小慧那时候总会护着。
他的童年除了学习便是钢琴。
“不喜欢。”周暮答道，“每天弹，烦死了。”
赵小慧闻言笑了笑：“我早就说了孩子喜欢什么就让他学什么，你爸就是......”
话语忽然就停住了，赵小慧小心翼翼地看着身前的周暮，但他没什么表情，只垂着眼。
“对不起。”赵小慧说道，“做父母做到我们这个样子......”
周暮无言。
他沉默着继续给赵小慧上药。
“你把头发给染回来了，是因为那个男孩子吗？”
周暮未答。
“你说，你想跟他一起离开莲城？”
周暮低声应道：“嗯。”
“那个男孩子很好，开朗热情，”赵小慧想起那晚上文瑞往周暮身上扑的模样，慢慢地笑起来，“他很在乎你。”
“嗯。”
“你喜欢的人，自然是很好的。”
周暮抬头与赵小慧对视，她眼里有些细碎的光芒，眼角布了一些细小的皱纹，显得老态，她嘴角微微勾着笑容甚至算得上有些讨好了。
“嗯。”周暮低下头与赵小慧的眼神错开了，“他很好。”
“妈，你要睡了吗？”
擦完外伤药，已经快十点了。
赵小慧摇头，笑道：“年纪大了，容易失眠。”
母子俩一时间有些沉默。
“你能给我弹一次钢琴吗？”
周暮下意识拒绝。
赵小慧抓住了他的胳膊：“弹一次吧。”
“好不好？”
“好。”
周暮的小屋子里的钢琴已经布满了灰尘，但里面的键盘却还是全新的样子，跟小时候的一样。
他亲亲摁下便传出柔和的轻音。
双手都放在了键盘上，却怎么都记不起来以前是怎样演奏钢琴的了，那些枯燥却平和的记忆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被尘封在宫殿的某处由于长久没有维修而表现出吱吱嘎嘎开不了门的现状。
他双手都摁了下去，钢琴发出不和谐的噪音。
周暮笨拙地像小时候学琴一样，一个琴音一个琴音的摸索。
长久没有练习而显得反应迟钝的双手，明显有些吃力，屋子里没有任何琴谱，他只能依照这记忆里的音乐，小心拼凑着那段回忆。
屋子里传来一连串并不连贯的乐音，断断续续甚至成不了一个完整的调子。
从周家在今晚又传来了一阵阵的杂音，不过这次总算是能让人安眠。
赵小慧蜷缩在破旧的沙发上，终于能安然地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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