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清早，张贺就来到霍府等候，扮作霍少书童的模样。
说起曾经椒房殿，其实霍去病比诸邑公主和石邑公主都熟悉。两位公主去祈福的时候，年龄很小，太子刘据也还没出生，卫子夫还是卫夫人，住的是兰林殿。等到据儿三岁时，两位公主回来，卫子夫早已立为皇后，椒房殿也整修过了。霍去病则不同，他自幼出入宫廷，小时候卫长公主被陈皇后叫去训话的时候，他几次都陪表妹过去，护着卫长公主。椒房殿整修的那段时间，他入宫为侍中，倒是看在眼里的。
椒房殿的正厅是待客的地方，门前小桥流水，开阔大气，后面有一大片寝居。原来陈阿娇住的是凤鸣阁，卫子夫不愿意住她曾经的卧室，就选了对面的竹吟阁，诸邑公主石邑公主回来后，凤鸣阁就给了她们两居住。
“表哥。”看到霍去病前来，哪怕掩饰得再好，诸邑公主毕竟年轻，脸上还是情不自禁地浮起了一丝若有如无的少女娇羞，仿佛带露的玫瑰一般，越发鲜艳。石邑公主生性冷淡，见到人多，她不耐烦应付，自个儿到一旁看棋谱了。
“为了你姐姐的事过来的，这是张贺。”“我知道，你们忙吧。”诸邑公主笑着捋了捋鬓发，“张公子兄弟都是据儿的伴读，我和妹妹有时候去博望苑，见过的。”
张贺瞧见诸邑公主对冠军侯的活泼，和上次在博望苑冷若冰霜处理问题的样子大不相同，心中暗暗替张棉着急，张棉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冠军侯相比啊！
张贺心中只转了一瞬念头，还是先干活要紧。“敢问君侯，公主，椒房殿整修之前，床摆在哪儿？门窗都是一样的吗？”霍去病想了想，“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那边，我领你们过去。”又指了周围到，“这几扇窗都是后来整修时加上的。”
原先摆放帝后大床的地方现在空无一物，对着一扇窗。张贺仔细在地面上找了一会，才到，“这个微微凹下去的地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原来摆放熏香炉的。”
贤泽忙问道，“你的意思是，陈后可能晚上睡觉时也点着香料？”
“你猜的不错。”张贺直起身子，“这香味，和她们的病情有关。对了，能问一下卫长公主在家时也是如此吗？”
“是的”，贤泽稍稍回忆，“卫长公主没有用那么大的，她喜欢在床头摆着个小薰炉，白天晚上都点着。”“不过”，贤泽又道，“好像她卧房内的香薰都是摆在进门处，也没什么问题，最近几个月才换到床头的。”
“那是因为”，张贺平平静静地答道，“香料被人动过手脚了，或者说特地换过了。”他又补充到，“换上的香料开始时应该能助眠，而且味道很淡，不然人体受不了，但闻多了对人体有害，或者能让人产生幻觉。”张贺顿了顿，又对霍去病，诸邑公主和柳贤泽道，“我们提取的香料近百种，昨天我特地查了一下相关资料，大部分通行的都不同时具有以上功能，只有一些小众的和没名字的需要确定。我们只需带上这部分，去茂陵找义妁夫人诊断即可。”
霍去病和诸邑公主站得近，柳贤泽和张贺站得近，在转身的一瞬间，张贺用只有贤泽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开了这么多窗户，看来下令整修的人。。。”
贤泽听到这话，像无数惊涛骇浪在脑中翻滚，身上如坠冰窟，“你是说，卫皇后知道这件事？”
“知不知道我不清楚，她也许就是单纯的不喜欢。”柳贤泽默然无语，张贺又稍稍提高了声音到，“君侯，公主，我和贤泽去殿外看看。”
张贺和柳贤泽坐在殿外的石头上，“张公子，”贤泽略有点歉意，“今天麻烦你了。”“别这么说，”张贺轻轻地握了握贤泽的手，“我在听到卫长公主的情形，想起陈氏后，就知道会比较复杂。”
椒房殿也看完了，诸邑公主送霍去病出来。“姨母最近怎么样？”
“王夫人病了，母后时常去看看，多谢表哥记着。”
“让太医诊治不就好了。”霍去病笑笑。
“不是这个。王夫人想给儿子刘闳讨要洛阳作为封地，母后现在烦心得很呢。”
“哦？”霍去病来了兴趣，“那妹妹怎么看？”
“当然是不能答应啦。洛阳是天下武库，肯定要直属中央。如果诸侯占据，若有异心，战备充足，对中央不是一大威胁？即使没有异心，其他诸侯叛乱，一旦占据洛阳，平叛难度也不少。必然要隶属国家，中央驻军才可以。表哥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当然明白，我不过就是考考你罢了。你这小丫头，还蹬鼻子上脸了。”霍去病看着诸邑公主，英俊的脸上尽是欣赏宠溺和温柔。
一朵柳絮飘在了她的头上，霍去病看见，轻轻地用手拂去。手碰到了诸邑公主的发尾，诸邑公主脸上泛起红晕，有点不自然地低下了头，“我若是个男孩儿，也许就能和表哥在一起领兵打战了。”“说的是，说不定舅舅培养的就是你了。”
青年英俊潇洒，少女明艳大气，柳贤泽抬眼看去，仿佛又是一对金童玉女。两人离她不过一两丈远，什么都看得听得清清楚楚。这时张贺突然转身，微微挡住了她，“你看那儿有只小麻雀。”贤泽连忙收回视线，偏过头，“是呀，叽叽喳喳的，可爱极了。”又对张贺低语，“多谢提醒。”“不用客气，宫廷之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张贺和柳贤泽拿上东西，前往茂陵。一路上，张贺就见贤泽面带忧郁，不禁有点心疼。
“你说，人心会变吗？”贤泽悦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张贺试探地问了问，“你是说冠军侯？”
“嗯。”
“我觉得，冠军侯所处的位置受的诱惑，和普通人家的公子是不一样的。”
“那你觉得，两位公主。。。”
张贺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以我仅有的几面，我觉得对冠军侯来说，也许卫长公主有保护欲，诸邑公主有征服欲吧。”
“府里总是风波不断，”贤泽面露担忧，“这样下去，迟早出事。”
霍府处于权力中心，待在其中也不容易。早点离开，也安全一点。张贺思想斗争了半天，又是紧张又是害羞，最后还是红了脸道，“你放心。我回去就和父亲说，让他来霍府提亲。就是不知冠军侯会不会放你。。。”看贤泽半晌不说话，不禁懊恼唐突了佳人，刚要道歉，却见眼前的少女对他展颜一笑，语气温和却坚定，“好，我等你。”顿时，张贺身上拂过了阳春三月的杨柳风。
喜欢红烛请大家收藏：(www.shucangxs.com)红烛书仓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