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风绪吓了一跳，他听过黄时雨说颜一川早上要买菜，于是原本以为自己早上七点就来这儿蹲守，蹲到颜一川下楼买菜时直接把人截住就可以，却没想到颜一川起得比他早得多。
“是你？你在这干什么？”颜一川先注意到了他，微微一惊。
“……你这么早出门啊。”成风绪赶紧起身，看着眼前这个披露带霜的人。
“嗯，早上的比较新鲜，也便宜。”颜一川垂着眼睛，看向自己手里的塑料袋。
成风绪此刻才注意到他拎着一袋苹果。
“啊，买苹果去了啊，给我一个呗……”
“你是找我有事吗？”
成风绪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刚刚酝酿半天的腹稿仿佛随着呼吸排出了体外，现在他脑袋空空，不知所措。
“我，我来找你谈谈。”他费了点力气才把舌头捋平。
颜一川又垂下了眼睛，白皙的脸在深秋清晨的雾气中淡得更加不分明。
成风绪没由来地恐慌，就好像颜一川随时会随着浓雾散去而消失一样。
“凌波和黄时雨把你做的事都告诉我了，我……谢谢你。”
“……哦，其实……”
“其他的，我不想谈了，你回去吧。”颜一川绕过成风绪就想上楼走，在他擦着成风绪的肩膀而过时，那股寒意传递到了成风绪身上。这透骨的寒冷无孔不入，最终刺痛了他的心。
之前被无视被回避的一点火气就原地死灰复燃了。
“我**怎么这样？我还以为咱俩就算不是朋友，好歹也算同过难了，你……”
颜一川站在一节台阶上回过头，表情还是一贯的隐忍不发，但是眉宇中却多了几分难言的痛苦。
成风绪一下子就噤了声，他仿佛斗败的公鸡，面红耳赤。
“不是……这个‘我操’，不是针对你的……这只是一个……语气助词。”他反省了一下，认为是自己的粗口把颜一川吓着了。
“没事。还是，谢谢你。”颜一川回过头，眼看着就要上楼了。
“哎，别走别走！还有个事……你上回考试，数学……”这话要问出口确实十分艰难，但眼下他也找不到其他可以留住颜一川的话题了：“……你是真的没做对？涂错卡了？还是——”成风绪期待地看着颜一川。
想要被认可被在意的心情暂时压过了“学霸的尊严”。
但颜一川显然没注意到他激烈交战的内心，他还是不疾不徐，四平八稳地说：“我尽力了，恭喜你。”
说完真的上楼了，头也不回的那种。
成风绪简直要气炸，他发现颜一川这人真的太会藏事儿太能避重就轻了。
真是小瞧他了。
“你——”他冲着空空无人的楼道就想骂，但念及刚刚的教训，又把粗口硬憋了回去。
直到过了一分钟，他觉得颜一川应该已经上了好几层楼后，才把怒气撒出来：“——他妈的！”
这时，颜一川确实上了两层楼，但还可以隐隐约约地听到成风绪骂人。不知为何，他有点想笑。
楼梯拐角处有扇窗户，又破又烂，早就合不上了。
他站在楼上，就透过玻璃上乱七八糟的污渍，模模糊糊地看见楼底下成风绪还没走，甚至还原地转着圈。
像一只怨气无处发泄的小狗。
颜一川心里感觉非常过意不去，他觉得成风绪实在是对他太好了，而他可以回报给他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只不过给人家徒增麻烦而已。
“哎——”颜一川把那窗户的缝隙推得更大些，然后向楼下喊：“接着！”
成风绪被这突然的一嗓子吓得不轻，他猛地回头看去，发现颜一川没有进家门，而是站在窗内向下看他。
颜一川从手中塑料袋里拿出一个苹果，从窗间空隙里掷出。成风绪来不及多想，他将穿着的毛衣抻平，然后向前一接一够，那苹果就稳稳当当地落在柔软的毛衣上了。
只不过这姿势实在有点不太帅。颜一川还以为他能闭着眼单手接呢。
不过想了想那个场景也觉得挺夸张挺好笑，于是他干脆就笑了出来。
成风绪就这么在楼下仰视着颜一川，而颜一川站在一栋灰扑扑的筒子楼之中，他身上穿得无比朴素，离近了还能看见那衣服上的开线和鞋头洗得发白的地方。但就是这么一个颜一川，无论他站在哪儿穿什么，都会让自己移不开目光。
成风绪依稀记得小时候看电视上有歌星开演唱会，下面总是坐着密密麻麻的粉丝，而粉丝手上都举着硕大而耀眼的灯牌，上面一般是“xxx我喜欢你”、“xxx我爱你”这种内容。
此刻成风绪觉得颜一川就是他的偶像，颜一川的笑就是可以拂过春池漾起碧波的美妙歌声。而他作为颜一川唯一一个歌迷，虽然两手空空，但他两只眼睛就是灯牌，甚至比一般的灯牌还要夺目，因为他的眸中有万千璀璨的星光，以及无数的希望在闪烁。
他一只眼睛写的是“颜一川”，另一只写的是“喜欢你”。
他觉得只要颜一川的眼神还可以，就能读懂自己眼里的殷切和炙热。
只可惜颜一川离他的距离实在有点远，而且颜一川的眼睛也真的有点散光，那份殷切和炙热，他没有捕捉到。
颜一川看着楼下的成风绪，不知为何想起了街上有人遛狗的情形。他曾见过附近有一户人家养了一条小金毛，活泼亲人，最爱接主人扔的东西。
颜一川鬼使神差地又拿出一个苹果扔过去。
“还有一个！接着！”他冲成风绪喊道。
而成风绪还在发怔，他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正好被那苹果砸到了肩膀。
苹果顺着他的身体滚下来，掉在一堆落叶中，沾了一身尘土。
“你没事吧，对不起，我……”颜一川知道那一下肯定砸得不轻。
“啊，没事没事，”成风绪随意揉了下肩膀后就赶紧蹲下把苹果捡起来，然后象征性地在身上蹭了蹭，张嘴就咬：“谢谢你啊！唔……好吃！果然新鲜！”
跟那只小金毛一样，可爱还有点傻气。颜一川想。
看着成风绪那一笑露十颗牙的脸，突如其来地，他心中一阵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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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成不是单方面跪舔啊~小颜后面会付出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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