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万新心里既记挂着群里兄弟几个说的事儿，又担心着家里，可眼目前还有一辆货车在路上，正往仓库运过来，他不放心，要亲自盯着。
就这么跟着几个工人在仓库旁边站着闲聊，拿出手机从通讯录摁下了媳妇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没人接。远处有货车大灯闪了闪，开进了大门，眯着眼看不清车牌号，旁边的工人已经迎上去，预备卸货。
“新哥，这边我们盯着就行，您就赶快回家歇着去吧。”值班的仓库主管也跟着在夜风里站着，直劝他。
“不用不用，我看兄弟们搬完货清点了就回去。不差这么一会儿。”万新事必躬亲，经理也了解他是那种每个进出仓细节都要掌握清楚的人，眼下新店又要开张，更不能大意，也就不再作声。
几个迎过去的工人那边却发出一阵骚动，在灯光里连连后退。
万新望过去，瞧见那拐进来的货车亮着大灯，虽然车速不快却冲着这边毫无减速停车的意思。
“哎！干嘛呢干嘛呢这是？”万新冲那边喊着，带着主管冲过去。
半小时后万新开着车在返家的路上，对于方才发生的一幕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货车擦着墙壁堪堪停下的时候，驾驶员踉跄着下来，凑近去看的时候，那个年纪轻轻的驾驶员双目浑浊，在大灯的映照下，他的眼神与表情显得更为狰狞可怖。嘴里只是艰难地喃喃着“送我去医院，去医院……”，然后就人事不省地重重砸在地上。
无人能知他来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还是用最后的力气把货物送到。万新安排两个人打车把人赶紧送到市医院去，剩下的人把货卸了。清点这一关在卸货的时候主管带着人草草了事，万新在再给家里打了两个电话没有打通之后，再也坐不住了，开车往家赶。
申弘磊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
“……警局已经彻底乱了，别指望了，”韩理在电话那一头几乎显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是今晚的班又遇上这糟心事儿，根本没法儿回答申弘磊连珠炮似的问题，“我也压根没想到会爆发得这么快——”
“不是，老韩你听我说，我今儿遇上这两个算是慈祥温和的——”
“你别那么多废话，我们队里拘留的地方全都暴乱了，那些罪犯变的那东西力气大得我觉得能把铁栏杆给掰碎了。”韩理似乎是快步跑着，气喘吁吁，“我现在上车了，”背景里能够听到关车门和安排同事带好东西的声音，“准备开车过来找你们——”
“我说你能不能听我说完？”申弘磊气得拍喇叭。
“你说你说。”韩理几乎是没脾气，在那边启动车子。
“咱们没趁手的家伙不行啊！你们警局武器库什么的，不给我们配条枪和子弹那我们这往哪儿逃不是死啊，都不能占据革命的制高点怎么打击敌人？”申弘磊循循善诱让韩理从警局多顺点儿枪。
“都拿了都拿了，要是光等着你的脑子来替我想，刚刚在办公室我就交代了，”韩理没好气，“我这边能拿都尽量拿了，要不是还有我一个同事跟我一起，刚才那一瞬间还真怕我就出不去这鬼地方了。”
申弘磊听得沉默半晌。
“老韩啊……你没事儿吧？”
韩理听得一阵好笑又有些心酸，心里仍念着没能联系上的妻儿，“……我没事儿，”沉吟了一下，“你带着一晓和果果呢？”
“对啊，”申弘磊瞥眼从后视镜看了下后座，“这不拖儿带女的。”
“……挺好。”韩理默然了一下，“对了，有件事儿得提醒你们，发生这种情况很快国家应急预案会启动，很多手机上软件啊什么的会不能用，到时候别慌别乱。”他缓了口气，继续有条不紊地布置，“通讯部门还是很靠得住的，但是我对于管通讯的这一口的感染情况不敢打包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很可能电话会中断，或者时断时续。”
“那咱们怎么联系？”申弘磊皱眉。
“就约定了在郊外你们家那儿见，天亮前要没到谁也不用等谁，一会儿记得抓紧联系小博万新他们。”韩理道，“你们可以保持广播打开，如果里面没有相关消息说明事情还在政府掌控范围内，为的是避免恐慌，”几乎是出奇冷静的语调，“如果舆论压不住了或者事态控制不了了，广播里才会随时播报这次事件的情况，你们随时注意。我这边从局里拿了几个对讲机，当时开大会搞安保时候留下的，覆盖全市。”
“好，”申弘磊拐了一个弯，开始提速，“你也小心。有事儿随时联系。”
“弘磊哥！”刚挂了电话，章一晓在后座急急提醒。
申弘磊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到一个扭曲的身影猛地往路中间来。
一脚猛刹，黑夜里“嗞——”的一声巨大的刹车声带着撕裂耳膜的力度向人冲击而来。然后是撞到什么的“嘭”的一声，仿佛筋肉汁水迸裂。
章一晓在后座只感觉整个前座都向自己扑过来，第一反应是一手挡住躺着的果果，一手护住头。
“我*什么玩意！”车前的保险杠底下蠕动着什么，然后申弘磊听到一阵大力猛敲引擎盖的声音，借着路灯能看到一只露着骨头的手，在用一种非伤者的大力不停击打着，一力试图攀爬上来，那些脏血随着动作溅满了整个白色的引擎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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