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从他一进来我就觉得这人与众不同,像个什么领导,后来见他亲自动手给死者穿寿衣,又觉得不像,哪有领导会亲自做这种晦气事的……”
话没说完,被旁边的女人打断,“你懂什么,你看景先生一直给景太太夹菜没有,这男人为了真心喜欢的女人啊,有时候命都能豁出去,何况给死人穿衣服?我看着景先生是对景太太真心好,看得我少女心都泛滥了,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岁,我也想找个这样的男人……”
“那你得先长一张人见人爱的脸蛋儿才行。”
那女人直接把筷子丢过去,“滚!小兔崽子!”
吃完饭,殡葬乐队又吹了一阵。
不同于昨晚的冷清,街坊邻居吃完饭都过来晃了晃,目光有意无意的往景博渊身上落,逮着宋母打探景博渊的身份。
宋母也就知道人是从京城来的,有钱又有本事,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邻居啧啧咋舌,“真是没看出来,周翘翘这鸡窝里居然飞出了只金凤凰,找了这么个金龟婿回来。”
宋母听了不悦,“什么鸡窝凤凰的,你这么贬低翘翘,小心她晚上找你说理去!”
小地方的人都敬畏鬼神,那邻居一阵惊吓,拍着胸脯道:“哎你这人说话怎恁吓人!”
院子里摆了吃饭的桌子收拾干净了,但没有收起来,左右邻居有的带着小孩过来看乐队吹唢呐,三三两两坐在桌子边聊天,有孩子在院子里跑跑闹闹,倒显得热闹了不少。
季仪见没什么可帮忙的了,便回了酒店。
叶倾心送她到胡同口,真诚地道谢:“三婶,这两天谢谢你。”
季仪笑笑:“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倒是纷纷不懂事,说来帮忙的,结果人不知道哪里去了,你别介意。”
叶倾心莞尔:“怎么会呢,您在这,我已经很感激。”
季仪道:“回去吧,外面蚊子多。”
叶倾心还是坚持目送季仪的车离开。
回到院子里,正巧看见景博渊站在院子一角抽烟,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仰着脖子看他,像是在跟他说着什么,唢呐声大,叶倾心听不见她说什么,只看见景博渊一只手弹了弹卷烟,一只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瓜,那一幕,有种慈父和小女儿的既视感。
叶倾心站在门口,倚着大门,定定地看着里面的画面,右手不自觉抚上小腹。
如果肚子里的是个女儿,也许等它长大了,眼前的一幕会真的在生活里上演。
“心心,杵着干什么?蚊子不咬你?”宋母出来倒洗碗水,看见叶倾心杵着,喊了她一声。
叶倾心上前想帮点什么忙,宋母说:“不用不用,有身子的人就该好好休息。”
“谢谢你宋姨,要不是你和叔叔帮忙操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宋母笑笑,“翘翘生前跟我关系最好,我帮她是应该的,不过,就算没有我们帮忙,你不是还有他了么,我看他比我们有能耐,还有那个季什么的,也是个能耐人。”
宋母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景博渊。
叶倾心抿唇一笑,没说什么。
晚上还是景博渊和叶倾国守灵,叶倾心也想守着,被景博渊强硬地命令回房睡觉。
叶倾心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
外面灯光明亮,光线通过窗子照进来,卧室一片光明。
看了下手机,已经十一点。
想到宋久说的景博渊昨晚没睡,白天他更是没时间睡觉,叶倾心不由得有些难受。
下床开门出去,正看见景博渊从叶倾国房里出来。
看见叶倾心,景博渊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下,走过来,“怎么出来了。”
叶倾心没回答,往他身后看了眼,“小国睡着了?”
景博渊点点头,“嗯。”
叶倾心看着男人略有些疲惫的眉眼,“我守着,你去睡会儿。”
景博渊没说什么,只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将她带进卧室,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专制又独裁地将她抱到床上,拿薄被盖住她的肚皮。
男人滚烫粗粝的掌心抚在她的小肚子上,“乖乖睡觉,你不睡,我们的女儿也要睡觉。”
叶倾心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张口问道:“你喜欢女儿?”
景博渊修长的指尖撩开黏在她额上的碎发,“你生的,我都喜欢。”
叶倾心笑笑,忽而想到过世的母亲,生老病死,大自然法则,道理谁都明白,可真的轮到自己头上,就没那么能看得开。
“我妈甚至都不知道我怀孕了,如果我早点告诉她,你说她会不会很高兴,然后心情好,就不会走得这么快?”
景博渊大手摸了摸女孩的脸颊,“我想她更希望的是你和小国都能开心地活着,你这般悲痛,也许她会生气。”
“睡吧,为了你母亲安心,为了我们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景博渊声音蛊惑,叶倾心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她醒得比较早。
和昨天一样,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下午的时候,意外地,邰正庭一家居然来了。
邰正庭和周翘翘的关系,不少人也是知道的,除了当初被悔婚一事,后来十年里对孤儿寡母三人的关心和照顾,邻里更是议论纷纷,大家看向邰正庭的目光显然不正常,但邰正庭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送上花圈,又去给周翘翘上了香。
上完香,李舒芬拉着叶倾心的手,真的像个好舅妈一样,又是哭又是安慰,心肝肉啊的从她嘴里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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