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情感,玩的是权力
情感和权力,孰轻孰重?
意识上,尼克、乔纳斯和费城司法体系中的每一个重量级人物,想必都会说情感更重,权力,他们才不在乎呢。他们可不会追求权力,他们在乎的是追求正义,譬如尼克就喜欢问女儿:“爸爸上什么班?”
女儿会回答:“抓坏蛋。”
尼克再问:“为什么抓坏蛋呢?”
女儿再回答:“为了我们的安全。”
又如达比和阿米的辩护律师雷诺兹,在阿米10年后被处死刑时,他来到现场。尼克问他为什么不在家里看DVD而非要来现场,雷诺兹的回答令人动容:“阿米没有亲人,我觉得应该来送他一程。”
似乎是,雷诺兹很讲情感。这在一定程度上是真的,但同时,已年迈的他还起了性兴奋,他很关注尼克的助手萨拉的大腿。
弗洛伊德早就发现,性兴奋和死亡关系密切,自己死亡或看别人死,都可能会被激发起性欲甚至性高潮。但我总觉得,雷诺兹的性兴奋还有别的意味,这些司法体系中的成员一排排坐在死刑室前观看阿米被处死还有别的意味。
但这种意味被破坏了,本来可以无痛死去的阿米,却在痛苦中挣扎了很久才死去。
有人动了手脚,一个瓶子上写着:“你不能反抗命运。”
这句话让尼克想到了达比,他们立即出动去缉捕达比。
但自以为聪明无比的尼克错了,从现在起,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走的每一步,都是克莱德的一个圈套。
克莱德终于发起了行动,让阿米在痛苦中死去,只是他的第一步。
克莱德的第二步行动,是利用尼克带来的警察车队,诱骗并制伏达比。接下来,他将达比给他制造的无助感,还给了达比。
达比中了一种河豚的毒,因而,他将失去行动能力,但是,他的感受能力却丝毫没有被破坏。
接着,克莱德将达比紧紧地绑在一张床上,床的上面,是一面镜子,镜子上是克莱德妻女的照片。他要肢解达比,要挚爱的妻女看着他复仇,也要达比看着自己被肢解。
他给达比注射了肾上腺素,那样达比就不会晕厥过去。他还割掉了达比的眼片,那样达比就无法闭上眼睛。
……
看起来,克莱德和那些变态杀手没有什么两样,但其实差异巨大。那些变态杀手首先有一个信念“我不能反抗命运”,接着他们给别人制造“你不能反抗命运”的无助感。相反,克莱德是直接“反抗命运”,他要将达比给他制造的无助感直接还给达比。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尽管不够好,因为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是,这种复仇的方式,可以将痛苦限制在加害者和受害者之间,而不会向外传递。
当然,这不是法制社会的逻辑。法制社会的逻辑是,一切问题在法律体系内解决,所以不管是加害还是复仇,都会受到法律制裁。
克莱德想做一个“守法公民”,所以他留下线索让尼克轻易抓到他。
这时,故事才真正开始。克莱德要和尼克以及整个司法体系玩够“认罪协议”这个交易游戏。
认罪协议,是谁说了算的游戏
尼克抓住了克莱德,但是,他没有一点证据,所以,他得说服克莱德认罪。
这很容易,因为克莱德主动提出了认罪协议,他的交易筹码是认罪,而他的条件是,给他在牢房里弄一张席梦思床。
克莱德的要求低得出乎人想象,但尼克却有点恼怒地拒绝了。
尼克的同行们不能理解,他们问尼克,为什么不接受?
我有一个朋友,他在消费时很奇特,他有时会把服务员或经理叫过来说,你们这个菜的价格怎么定得这么不合理!
不待服务员或经理辩解,他会继续说,价格太低了,应该是多少多少。
他的这个游戏和克莱德的游戏是一样的,就是谁说了算的游戏。消费中的价格是经营方定的,消费者似乎只有接受的份儿,尤其在那些大餐馆。我这位朋友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要挑刺,他要提价。提价对方一定会答应,那样他就有说了算的感觉。不过他很聪明,每次挑刺时都是挑一些小菜的价。
尼克玩认罪协议的游戏时,更喜欢对方漫天要价,那样证明对方害怕,而尼克有足够重的筹码。但像克莱德,承认杀死阿米和达比的两起重罪,要的筹码却只是一张席梦思床。这太轻,轻到他似乎没有理由拒绝,轻到他似乎必须得接受,这种被迫、被戏弄的感觉很不爽。
由此看来,检察官和罪犯之间的较量,和丈夫与妻子的吵架一样,其实核心是意志的较量,争夺的是谁有说了算的权力。
但尼克是一个好检察官。任何一个体系内,好的表现都意味着,以问题为中心,而不以情绪为中心,所以尼克还是和克莱德达成了认罪协议,给他的牢房安装了一个席梦思床垫。
尼克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但克莱德说:“我还要和你做第二个交易。”
尼克蒙了,他问:“交易要有筹码,你有筹码吗?”克莱德问,雷诺兹的性命够不够?
雷诺兹就是那个在阿米死刑前关心女人大腿的辩护律师,他的性命自然够筹码。这次,克莱德的条件是一份高质量的西餐,20磅的牛扒一套,还有他的随身听,要在中午1点前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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