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样的话，又先有了爸妈的说辞，说心里面平静如水，那绝对是撒谎，但叶枫仍然不愿相信夏奕阳会做出这样的事。除非有一种情况，就是他们两人之间原来是情侣，她回到燕京后，夏奕阳移情于她。在他生日那天，柯安怡和他之间的默契和熟稔，她亲眼所见，在水立方看跳水时，柯安怡说的那些话……不能再想了，越想心里面越乱。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她和夏奕阳之间不知在哪个环节出现问题了。
“叶枫，你身上都湿了。”不知何时，边城站在她的后面。她回过头，像受了惊吓似的，好一会儿，才低下头，看到裙角上那一圈纷飞的蝴蝶都沾了雨，脚上也蒙了一层水珠。
“你在那儿站了一个半小时。”边城皱着眉。
“有那么久吗？”她把手机还给他，她以为只有一刻的功夫。
“艾俐有没和你生气？”她忘了给艾俐打电话了。
“不会真生气的。”她含糊其辞地带过，“我爸爸和宗医生醒了吗？”
“刚刚在房门口，听到酣声很响，应该睡得正香。我拿把伞，我们去坐船。”
“好吧！”来西塘的游客，都要坐船环镇一游。
下雨的缘故，码头上游人不多。平时，一船一船的游客飘来荡去，很少有空船。今天，一条船挨着一条船，随着河水晃悠悠的。船夫们在船舱里打牌，看到他们过来，系在最外面的船夫笑着迎过来，递上两件雨披。
“这样就能站在船头上看风景吧。”船夫建议道。
边城把伞收了起来，替她穿上雨披。她其实想进船舱坐着，但边城的兴致很高，她只得陪着。船夫一边撑船，一边给他们讲解沿河的典故，古宅、作坊、雨廊、石桥，每一个景致都和一个故事有关，而故事通常又和爱情有关，缠绵悱恻，悠远流长。船经过一座石桥，桥边搭着个老式的戏台，里面在演木偶戏，围着不少的游客，她听着像是《猪八戒娶亲》，眼睛眯了又眯，只看到台上花花绿绿的颜色闪个不停。
“好像还是小时候看过木偶剧，觉得特别神奇，我还跑到后台去看人家怎么摆弄，看了后，很失望，演孙悟空的居然是个老头，一点也不厉害。”边城站在她身后，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在她后颈上。
“谁让你跑去的，有些事情留点想象的空间更有趣。”她往边上让了让，笑道。
“叶枫，你喜欢这儿吗？”
“喜欢呀！”
“我们在这儿买个民舍，以后一年来度假一次？”他看着她站在船端上，一不留神就会栽下河去，忙伸出手搭住她的腰。她笑了笑，没有接话。
“你不是说喜欢吗？”
“边城，我们分手已经六年了。”她不得不点出这个事实。
他定定地看着她，感觉血液在凝固：“现在我们又在一起了。”
“感情不是一道闸门，说分手，就把门关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打开了，我们又能立刻恢复如初。”她朝着青灰色的天空眨了眨眼，把胀热的泪意抑下，“六年，两千多个日子，我们都走得太远了。你对我很重要很重要，但是，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叶枫了，我有……”
“走远的人是你，我还站在原地。”边城沉声打断她，然后不再看她，收回手臂，转身进了船舱，把她一个人留在船头。
“外面雨大，你也进去避避吧！”船夫在船尾撑船，看看叶枫苦着个脸，以为两人吵架了，劝慰道。叶枫点下头，也进了船舱。
船舱里很干净，放着张四仙桌，几把木椅，桌上泡着茶。边城给她倒了一杯，脸冰着，没有和她说话。
兴冲冲出来游船，回去时，两个人的神色都灰灰的。他大老远地跑来看她，她不想弄得这么僵，可是不能欺骗他。时光是无情的，催老了容颜，也让情感褪色。她曾经真的很爱他，可是现在，她的生命里出现了夏奕阳。
第二天吃过午饭，边城向叶一州告辞。“不是说能玩两天的？”叶一州看看叶枫。两人昨晚游河回来，话都不多，晚上边城说酒还没醒，早早就睡了。叶枫沉默着，眼睛也不知看向哪。
“客户还有别的事，把时间提前了。我就是来看下叶枫，现在看到了，以后我们在燕京还可以经常见面的。”边城淡淡地笑了笑，回房间拿行李。他要坐小巴到县城，再坐火车，估计到上海应该是夜里了，不能再耽误时间。
叶枫送到他到镇上的汽车站等车，去县城的公交车每半小时一班，不用赶，两个人走得很慢。他一只手提着包，一只手插在裤袋中，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古镇，却不像是留恋。
雨是半夜停的，青石板上还有一小摊的积水，但空气特别清新，天空也像是被水洗过，瓦蓝瓦蓝。两个人都心事重重，脸沉着，偶尔发出一两个语气词，很少交谈。但在巷子口拐弯时，边城还是会伸出胳膊把她挡在内侧，唯恐疾行的路人碰到她。
“前面就是车站了。”走出巷子，人多了起来。
边城点点头：“你走回去没问题？”他从裤袋中抽出手，指了指眼睛。
“这儿很小，我闭着眼都能摸回去。”叶枫抿嘴一笑，笑意还没扩大，眼泪却忽然流出来，身上没带纸巾，只得狼狈地用手背去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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