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瞎说什么呢?!三弟妹有事,你不心疼她就算了,还怪起女儿来,她病着发着热,你关心过了吗?!”李延寿道:“你还叫她起来干活?!”
王氏没脸,也没理,便不吱声了。半晌才嘀咕道:“我哪知道她发烧了呢,我看她挺生龙活虎的,哪里像发烧的样子!”
李延寿怪无语的。不心疼女儿就算了,连她发烧都不知道。
也难怪翠儿一直与小老太和三婶更亲近了。
人与人之间,血缘并不是唯一的牵系。有时候也看关系与远近。
血缘可以是情份的前提,并不是理所当然的说血缘就是情份本身。
一个不心疼亲女的娘,还能指望亲女有同样亲密的回报与爱,以及关心体贴吗?!
李延寿不知道为啥,心里怪难过的。
他对翠儿,其实也从来没管过。虽然每天见面,可是翠儿与果儿是怎么长大的,他竟然是模糊的。连幼时的长相,都忆不起来了。
因为,就只是在家里养着,从来,从来都没怎么亲近过。
就这么混过来了,哎!
现在翠儿知事了,想亲近也难了。她与高氏亲近的多呢,发着烧还要去看她,帮着收拾衣服啥的。
可是二房这边,翠儿几乎都不来。李延寿还挺惆怅的。
罢了,没缘份就得,以后肚子里这个生了,好歹要好好养,更亲近些才好。
得从幼时养,才会更亲近,长大了的,都养不熟了。
高氏躺在了林觅的榻上,对林觅道:“娘,晚上我住到大嫂屋里去,大哥暂不在家,我先住着,也与大嫂作作伴。娘这里,我不好挤的。”
“也好。”林觅怕她多想,便道:“白天就到这边来,与我说说话也好,别一个人在屋里闷着。你大嫂那人,也是块木头,现在魂也掉了,你与她住一屋,看着她的木头脸,还不得闷死?!”
高氏听了好笑,道:“我知道了。”
“三婶去了那边,倒不是大伯娘宽慰三婶了,反倒是三婶还要开解大伯娘呢,”翠儿笑道:“大伯娘自大伯走后,就跟没魂的木头一样了,失了灵性似的,有时候叫她,她也反应不过来。”
高氏听了便乐,林觅也笑,道:“你也别多心,你住我这屋,还是住她那,她包管一个字没有!至于你二嫂,只别理她便是,她哪天不说酸话!”
高氏活了过来似的,活泛了些,眼神里也有光彩了。
翠儿去煮药了,果儿见翠儿不舒服,主动接过了活计,自己去煮。翠儿心中一暖,摸了摸果儿的头发。
高氏发了热,其实还是心病引起的。
林觅这才拉着高氏的手,道:“是他配不上你!当年为你们作亲,你爹,与我,还你死去的公爹,都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世上最难撑的未必是绝境,而是这不上不下,不好不坏,也谈不上幸福不幸福的人生和生活。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以后他若不回家,你只当他死了,以后他若犯了事,我也饶不了他。从今天起,你只是我女儿,只是女儿,而不是儿媳。若是他在外面作死,送了命。你依旧是我女儿。以后,你们和离也好,若是做了寡妇,我作主为你再找亲事,改嫁!”
高氏被这话给惊到了,一时哭了起来,道:“娘一心为我,可是,儿子如此,娘如何能不疼,还这么为我着想,我,我……若是我娘在世,最好也不过是如此了!”
说罢已经哭的不能自已。
“他是个不知足的,却不能生生的将你压抑死了。”林觅道:“我是将你当个人对待,而不是只是儿媳妇。你明白吗?!这跟疼不疼儿子无关,是不是与儿子有仇无关。你是你,他是他。我分的很清。都说夫妻一体,夫妻若是感情好,自是一体,若是不好,便必须得分开看了。我也是人,总不能这样子一直坏下去,还将你与他绑在一起,便是逼你去死了,刚刚你那个样子,我看了都心疼……”
高氏突然抱住她,道:“娘!我不改嫁,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孝敬着娘过日子!有娘就够了,有娘,比什么都好!我不改嫁!”
改嫁了就是好的吗?!
这样的婆家,再嫁,再不可能遇着的了!到时候不过是换种方式一地鸡毛。
“况且,我还有二狗子和三狗子,我哪里也不去……”高氏哽咽道。
林觅搂着她,眼泪也下来了,对高氏她是心疼的,其实掺杂了不少的愧疚。
老三实在太不是东西了。叫这么好的媳妇心里这么苦。
可是林觅真的无能为力,除了多疼爱高氏一点,夫妻之间的事,她是半点插不了手。
“好孩子,”林觅道:“你心里别苦。你爹那儿,你别怨怪他,他根本不懂这些,他还是疼你的!”
有时候爱与理解真的是两回事。
高秀才是真的疼高氏。可是,在他有限的脑子里,他是看不到夫妻相敬如宾以外的东西的。
他甚至还美的很呢,觉得女儿的婚姻就是符合一直以来,他认为的夫唱妇随呢。
也就只有林觅是女人,才会理解罢了。
“哭吧,哭完了,心里就轻松了。”林觅道:“别憋着。”
不叫她发泄出来,这孩子心里得憋出病来,生生能把自己给作践死了。
高氏压抑着狠狠的痛哭了一顿,心里才轻松了。
翠儿将药端来,高氏喝了,就乖乖的在榻上睡了。看上去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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